弄春柔: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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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

    中宗夺权后曾言:“朱衣台乃我谢家天子利器,断不可为外人染指,否则便为不孝子孙。”

    谢凌钰自然记得,缓声道:“他杀妻杀母,也配谈孝字?”

    闻言,顾灵清纵使听出陛下不悦,仍硬着头皮道:“臣想谈的,并非孝。”

    满殿寂静,那些宫人已被皇帝屏退,四下落针可闻。

    顾灵清闭了闭眼,天子可随意号令朱衣使,或旁人携天子信物亦可。

    所谓信物,每个皇帝的皆不相同,譬如太宗的是当世名剑流霞,先帝的是枚缺口的鱼龙玉佩,这些机密唯有顾家知晓。

    顾灵清少时便知,今上的信物初时是天子剑,后来则是那枚好似永远不曾摘下的耳坠。

    历代大昭帝王,没有一个愿意将信物赠予他人,风险极大,只有坏处。

    甚至皇后那枚也只能算一半信物。

    顾灵清扯了扯唇角,或许他该庆幸,至少皇后那枚坠子是碧色的,而非赤色。

    她只能调动各州的朱衣使,却不能动京城的,她只能命令各州司使,却不能命令顾灵清。

    一阵头痛,顾灵清还是无法接受。

    看出心腹满脸难以置信后的痛苦,皇帝终于开口,破天荒安慰大臣:“半个多月前,朕才决意做此事。”

    半个多月前……顾灵清怔怔地回忆,想起什么后,分明天已寒,额头却冒出薄汗。

    那几日,曾抚呈上奏章,说博陵王乖乖把多出的地吐出来后,与河间王有书信往来。

    信已经截下,没有任何问题。

    消息传到式乾殿,皇帝指着舆图某处的手顿住,“朕怀疑南下后京中无天子坐镇,会有变故。”

    但他不可能因为这点怀疑,就放弃多月部署,粮食已经往南运了。

    顾灵清仔细听皇帝提前安排一切,包括倘若生乱,让留守京中的顾家人保护皇后,直到天子班师回朝。

    原本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因为寻不到王玄逸,陛下对他们的能力已有怀疑,不能全然信任若有变故,皇后留在京城能安然无虞。

    倘若彭城王平乱时,因私心坐视皇后出事呢?倘若有刺客趁乱潜入宫中呢?

    所以陛下干脆给薛柔信物。

    谢凌钰南下时会带走京中朱衣台一半精锐,从各州调人入京暂时填补空缺。

    所以,若有人生乱,皇后可先直接调动他们进宫,其后让信使快马加鞭传令各州郡。

    然而还有一种可能,顾灵清做好承受天子之怒的准备,开口:“陛下是否想过,皇后还可以撂下所有人,趁乱离开洛阳。”

    只要薛柔愿意,她能命令各州郡的朱衣使配合她,在皇帝回来前逃到天涯海角。

    顾灵清知道大婚前的事,此话简直是拿旧事往皇帝心窝上戳。

    预料中的怒意并未出现。

    皇帝垂下眼睫,面色平静,良久微叹口气:“她应当不会。”

    谢凌钰想起她在自己身下时,杏眼水濛濛的,手指紧扣住他的手,睡着时贴在他怀里,毫不设防的模样很乖巧。

    她已经许久没有一觉醒来看见他,露出想退缩的神情。

    他隐约觉得,或许阿音有点喜欢他。

    所以心甘情愿赌一把。

    帝王声音如敲金戛玉响起,带着一点缥缈笑意。

    “明之,皇后心里有朕。”

    顾灵清不信,觉得陛下疯了,想起皇后好像还不知坠子真实用途,心底长舒口气。

    幸好不知,否则陛下一离京,皇后不知道怎么折腾他们。

    面如死灰的青年安慰自己,陛下只给一半,要是都给了,他就一头撞死在式乾殿。

    第89章 第 89 章 我会亲眼看着你喝药

    自从薛柔在论章酒肆醉了一回, 谢凌钰再也没提过带她出去喝酒,只令姜太常将家中美酒一坛坛送进宫。

    整个冬日,她懒得出门吹冷风, 在暖融融的殿内,边抿着酒边逗猫儿鸟儿玩。

    谢凌钰每晚回来,都能听见那只鹦鹉卖弄新学的话,叽叽喳喳惹人烦。

    “这鸟儿瞧着蠢得厉害,白日叫夜里也叫,不通人情。”

    薛柔连忙反驳,“它夜里何尝叫唤过, 陛下看它不痛快,不就是因为我——”

    她顿了顿, 声音小了些,“因为我这段时日不去式乾殿。”

    先前,薛柔还能寻着理由, 寒风吹得她头痛, 或天寒地冻醒太晚, 待梳妆用膳后便耽搁了。

    可现下春寒乍破,冰雪消融,她宁愿窝在殿里教鹦鹉说话,都不肯多找他。

    “先前去找你也就罢了,从早到晚见不着几个大臣, ”薛柔抱怨,“最近那些武将时不时求见, 我在一旁不自在。”

    薛柔咽下最后一句,尤其顾灵清看见她时,神色总古怪得很。

    默不作声看她辩解, 谢凌钰盯着她唇瓣,忽然笑了一声。

    “罢了,我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他语气浅淡,不再同先前那样总疑神疑鬼,被她的冷淡刺激到沉下脸。

    薛梵音就是这个性子,闲来无事便给自己找乐子,绝不会总黏在他身侧。

    谢凌钰已经说服自己看开些,此生莫要指望阿音像话本里的痴情女子般,为夫婿要死要活,说什么非君不可的情话。

    左右她既然入宫,此生唯他一人,奢求旁的也无益处。

    薛柔摸不清楚他想什么,只斟杯酒递给他,托着下颌笑道:“这种不醉人,连姜吟喝了都不会红脸,陛下试试。”

    “把我灌醉后,夜里又能躲一回。”

    轻描淡写戳穿她意图,谢凌钰盯着她略带窘迫的脸,附耳轻笑:“我上次是装醉。”

    看她实在疲倦,干脆配合着演一回,但总不能次次配合。

    薛柔耳朵被热气弄得发痒,仔细回忆是否趁他装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

    似乎没有。

    想着想着,腰边多了一只手,玉钗也被随手摘下,一缕青丝垂落,发梢差点沾染绯红酒液。

    薛柔反应过来,偏过头想对他说什么,脸颊刚好蹭到唇瓣。

    而后,她便听见一声夸赞。

    “阿音今晚好生主动。”

    ……

    翌日,薛柔刚睁眼,便听见绿云道:“巳时了,姜内司已等半个时辰。”

    薛柔起身,倒也不在乎虚礼,“让她进来直接说。”

    片刻后,一名女官进来,一举一动端庄规矩,挑不出分毫错处,行过一礼后,方才将近日宫中诸事道来。

    说到最后,姜吟语气微顿:“娘娘,臣以为皇后御下太过松泛,并非好事。”

    “你我之间,倒也不必打哑谜,”薛柔熟悉友人性情,“可是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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