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春柔: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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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知道了,狡辩也无用。

    与其让陛下迁怒旁人,还不如都揽在自己身上。

    “对不住。”

    谢凌钰非但没有松缓,反倒面色铁青,仿佛慢慢咀嚼这三个字。

    他轻缓道:“对不住?”

    薛柔被皇帝压抑不住的怒意惊到,紧张道:“我不该欺君,不该同表兄说话,也不该……”

    她有些语无伦次,谢凌钰的脸色也越发冷淡。

    谢凌钰觉得耳边聒噪,一个字都不想听,努力平复心绪,打断她。

    “够了,等回宫再同我解释。”

    薛柔头皮都发麻,生怕回宫后谢凌钰同她慢慢磨。

    她想再说,抬眸对上他眼底郁色,一时卡住,“好。”

    回到雅间,薛柔简直食不下咽,对面的少年甚至未曾动筷。

    谢凌钰端坐着,活似一尊冷冰冰的玉雕,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实在受不了这份压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

    “陛——表兄,怎么不尝尝?”

    谢凌钰垂眸看向她,一言未发,盯得她惴惴不安。

    “不喜欢的话,那便算了。”

    话音落下,却见他终于随意夹了块糖炒元子。

    帝王因怕旁人揣测其口味,投其所好下毒,用膳时讲究慢条斯理不动声色,不能表露喜恶。

    但谢凌钰只吃了一口,便放下双箸,喝了口清茶。

    太过甜腻,仿佛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薛柔看他反应,便知他不喜欢这道菜,连忙将一碟梅花酥递过去。

    她见谢凌钰没有继续动筷,小声道:“这里面是松子,不大甜,你吃一些,饿坏了怎么办?”

    那碟梅花酥和糖炒元子不同,还没有动过。

    薛柔拿起一块,掰成两半,咬一口道:“放心,不会有毒的,我都试过了。”

    一旁的朱衣使眼皮跳了下,要是陛下能在甘芳园吃出毒,他们不如从朱衣台跳下去。

    谢凌钰不喜甜食,本想回绝,却见她眼底微带讨好之色,还是接下她手中另一半梅花酥。

    吃完他便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见他这副模样,薛柔也没再劝,草草吃了几口便道:“我们回去罢。”

    “昙花还未开。”谢凌钰声音淡淡。

    “开不开也不打紧,”薛柔顿住,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我自然想尝尝昙花做的菜肴,可太晚了,明日还有早朝。”

    “无妨,我可以等。”

    谢凌钰偏过头,看了眼那盆昙花,道:“阿音拿它当托词,现下无用便弃如敝履。”

    薛柔从没想过陛下这般仁慈,还会替一盆花不值。

    她琢磨片刻,觉得谢凌钰话里有话,又因他点出方才的事而坐立难安。

    想了想,薛柔还是想解释一二。

    “我的确喜欢昙花,没有全然将它当托词,弃如敝履更是将我说的无情,这花名贵,没有我,还有旁的人喜爱。”

    “我既急着回宫,无法细细欣赏,便是没有缘分,不若将它留给旁人。”

    谢凌钰沉静面容如冰面裂开道缝隙般,流露出情绪。

    他轻笑一声,“你并非无情么?”

    纵使当年费心思让薛柔日日来式乾殿别有目的,可这么久了,他何处待她不好。

    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一点。

    她倒好,看见王玄逸什么都忘了,简直没心没肺。

    薛柔怔住,明白昙花不要紧,陛下根本不在乎。

    这是借昙花点她呢,薛柔直接道:“今日花舍旁,当真没有任何逾矩,只是说了几句话。”

    “若不止说话,你以为他能好生离开?”谢凌钰声音冷若霜雪,“你同他见面,便已是逾矩。”

    薛柔睁大眼睛,被最后这句话气得脑袋发晕。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有入宫,见一面就是不规矩。

    就是京中定了亲的人家,譬如陈家与汉寿侯府,魏缃成亲前见自己表兄弟一面,陈宣那个老古板也没有资格阻止。

    薛柔觉得匪夷所思,脱口而出:“见面便是逾矩,那倘若做皇后,是不是连见大臣一面都不行?”

    大昭皇后权柄甚重,受皇帝信任与前朝往来频频的,比比皆是。

    从高祖吴皇后到先帝薛皇后,在中宫时便与诸多朝臣相熟。

    但薛柔只觉谢凌钰恐怕会把皇后关在后宫,哪个外男也不许见。

    谢凌钰听见“皇后”二字,眉头微松,语气稍稍和缓,不轻不重斥道:“狡辩,你看他与看寻常朝臣相同?”

    “那是自然。”

    薛柔硬着头皮,这个时候,只能咬死认定,于她而言,表兄与其他朝臣别无二致。

    她继续道:“表兄只是表兄,在我眼里,与顾灵清陈宣魏绛一样,都是朝臣。”

    “既然见怀朔郡丞是逾矩,那见大司农少卿也是逾矩。”

    薛柔顿了下,别过脸不看谢凌钰,赌气一样道:“都是不规矩,都要受罚,那我往后不去式乾殿了。”

    谢凌钰被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气到呼吸急促,他怒极反笑。

    听见最后一句话,他实在忍不住,捏着薛柔下颌,逼她转头看着自己。

    “薛梵音,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拿你怎么样?”

    “你一而再再而三信口胡诌,真以为朕舍不得罚你?”

    帝王动怒,惹得周遭朱衣使纷纷变了脸色。

    刀尖舔血的朱衣使尚且如此,薛柔也怔住,半晌说不出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胆子大成那样,倘若在宫里,定然不敢的。

    许是陛下今日衣着言语给人一种错觉,才叫她昏了头。

    薛柔耳边回荡陛下方才的质问,与其说质问不若说威胁。

    她慢慢思索,惹恼谢凌钰的人都怎么样了,好像都被扔去朱衣台了。

    据说,顾家人在朱衣台,能把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嘴撬开。

    薛柔喉咙一阵阵发紧,仰脸看着面前少年,“陛下,我不想去朱衣台。”

    乍然听见这话,谢凌钰眉头微蹙,随即愕然松手。

    他陡然想起薛柔先前惶恐的事,脸色比她还要苍白几分。

    周遭朱衣使也不敢吭声,早知自己名声不好,没想到名声差成这样。

    让薛二姑娘想到可能去朱衣台,立马服软。

    离皇帝最近的朱衣使瞧得清楚,陛下方才震怒,额角青筋格外明显。

    定是陛下吓着了薛二姑娘,跟他们朱衣使没关系。

    谢凌钰离薛柔很近,近到能看清她眼睫颤抖的幅度。

    他意识到自己又吓着她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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