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春柔: 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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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太常是聪明人, 立马理解她弦外之音,“陛下既已饶恕她,我又岂会追究。”

    “那便好。”

    薛柔坐进马车,才发现自己手指微颤。

    “阿姐,你与姜太常也那般熟悉么……”薛珩老气横秋地叹口气,“罢了,阿姐高兴便好。”

    小少年皱着眉,好似大人,“陛下方才也是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竟比王玄——表兄还过分。”

    真是一个比一个居心不良。

    他方才在外头,可是竖着耳朵听,也听不出里头动静。

    薛柔自己顶撞皇帝是家常便饭,却猛地捂住阿弟的嘴。

    “胡说什么?不怕被朱衣使听见?”

    薛珩笑了,含糊不清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儿,阿姐怎么拿他们吓我,他们说到底是人,又不是仙,还能挂在咱们马车底下偷听?”

    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头,薛柔松开手,努力静下心来。

    “女公子,到了。”

    薛柔下车时握住流采的手,发觉她指尖冰凉,“怎么了?”

    “奴婢怕陛下发怒。”流采声音有些飘忽。

    薛柔沉默,她的担忧已成事实。

    不愿去想谢凌钰,她轻声道“无妨,火烧不到你们头上,这些时日别再提陛下了。”

    甫一进门,薛柔便顿住脚步,对奴仆道:“这几日,王三郎若拜访,记得拦住他,就说避嫌。”

    “女公子,方才王家派人来了,给主母递话。”一个家生子带着笑,“还没走呢。”

    薛柔闻言,眼底闪过欣喜,脚步放快许多。

    “阿娘!我回来了。”

    她唤了一声,便看向母亲身边的小厮,心下疑惑,这不是表兄身边的,倒像大舅父身边的。

    小厮笑了笑,“二姑娘,公子叮嘱带来的礼,已由夫人收下。”

    薛柔抿唇,觉得自己方才太迫切,有些赧然。

    “我都知道了,回去告诉兄长,不必担忧,我这里一切都好。”王明月示意小厮离去,又让其余人也退下。

    “你父亲从不肯与我多说半句朝堂之事,所以王家派人给我递话,说近来那件大事。”王明月顿了下,“你阿弟还小,你往后还要在宫中……宫中当差,我便多说些。”

    “今日早朝,关乎农桑税法之事,仍如往常皆有太后定夺。唯有军务,陛下开了口,禁军两位统领因护驾不力贬官,汉寿侯魏绛举荐了两人,与南楚的战事,战报还未传来。”

    “纵使不知成败,陛下已然下旨赏赐河间王,予其颇多殊荣,朝中宗亲多有不满。”王明月轻轻摇头,似是不赞同,“河间王尚未立功,这……”

    “还有,你大舅父说,陛下对薛氏门生一如往昔,莫要担忧。”王明月喃喃,“暂时不会遭逢大变,今日早朝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结束。”

    薛柔扯了扯嘴角,这么早下朝,就为了去论章酒肆?

    说完朝事,王明月关切道:“今日与阿珩玩的尽兴么?银钱可还够用?”

    “尽兴,”薛柔不想叫母亲担忧,“自然够用,姑母赏了不少呢。”

    她眼神忍不住闪躲,借身子疲倦回自己院子歇息。

    绿云一边给她捏肩,一边问东问西,譬如酒肆可有新菜,或是今日夺魁者谁家的。

    薛柔不想提及那些,干脆眼睛一闭说困乏,得在榻上躺着。

    再睁眼,便瞥见窗外一抹月色。

    “什么时辰了?”

    “戌时。”

    她坐起身,忽听外头隐约有人喧闹,“怎么回事?”

    “主君方才派人来,让女公子过去。”伺候她穿衣的婢女小声解释,“绿云拦着,与他吵起来了。”

    薛柔忍不住蹙眉,真是少见,这个时辰父亲找她做什么?

    她走到绿云身边,“莫要置气,不值当。”

    “可……”绿云欲言又止,最后垂下了头。

    女公子每次去主君书房,回来后都闷闷不乐,故而夫人私下叮嘱,往后主君传唤,能拖便拖。

    薛柔不觉得父亲会有什么好脸色,但她习惯了,不在乎。

    今夜的月亮朦朦胧胧,连月辉都一片湿润,裙摆沾上一点,被夜风吹上片刻,便湿冷黏人。

    待走到书房前,薛柔已是浑身不舒服。

    “进来。”薛兆和神色严肃,声音低沉,“今夜唤你来,可知自己过错?”

    “不知。”

    少女脊背笔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不知?”薛兆和冷笑,“太后将你惯的无法无天,今日何公子羞辱你,你说与我听,我自会与何家讨个公道,可你何必仗着太后疼爱,这般残忍?”

    “你可知此乃私刑,现下何家找上门哭诉,你要我如何回应?”

    薛柔一哂,“叫他扇自己耳光,是私刑?”

    “你割了他的舌头,还不肯承认?”

    薛兆和眉头紧拧,今晚何公子刚用过膳,便被一人捂住眼睛,割了舌头。

    何家问了他身边随从,方知这个孽子做了什么,只当薛家做的。

    既不敢找薛氏麻烦,又怕薛氏后面还有招数,干脆一家老小上门哭。

    叫薛兆和大惊之余,恼也不是,骂也不是。

    好不容易送走何家人,薛兆和琢磨一番,笃定是女儿指使。

    薛柔弄明白发生何事,嘲讽道:“依阿翁看,是谁动的手?绿云可是见血则晕。”

    “自然是你身后的。”薛兆和看了眼流采,十分不满地皱眉。

    既有武功,还是宫中人,不好追究。

    流采乍然听见,险些流露眼底轻蔑,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冤枉起骨肉来毫不留情。

    仿佛笃定了女儿蛇蝎心肠。

    薛柔比流采还要恼怒,冷笑连连,“阿翁毫无证据便对我疾言厉色,倘若我今日真将委屈悉数告知,阿翁岂会为我讨公道。”

    “女儿虽不知割了何公子舌头的是谁,却觉得此人甚好,”她半点不怵薛兆和铁青面色,“这样看,他倒更适合做我阿翁。”

    正当她以为要挨个巴掌时,流采陡然挡住父亲。

    身佩短剑的女子眼神冷若霜雪,“尚书令,宫中命奴婢保护女公子,无论是谁想伤她,都不行。”

    流采瞥了眼桌案上的盒子,习武之人五感灵敏,顿时察觉腥气。

    “那个盒子里,可是何公子的舌头?”流采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株不值钱的草,“能否让奴婢看看。”

    薛柔又好奇又恶心地探头望去。

    “尚书令,宫婢习武是为护主,讲求快准狠,”流采声音轻缓,故意将盒子递到尚书令鼻子下面,“只断一半舌头,且用钝器切舌,是朱衣台。”

    与拔舌不同,断舌后仍可发出含糊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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