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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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小半个时辰,耗了好几天没解开的阴沉,终于化成雪片,飘了下来。

    秦诏站在雪中,头顶浮起来一层白。

    没大会儿,里头便有人来传:“天子有令,请秦王进来吧。”

    秦诏大喜,赶忙点头,美滋滋地进门去了。

    他就知道,那位会心疼人,舍不得叫他淋一点雨,潲一点雪。

    殿内不似燕宫,叫人生薄汗,却也还算温暖。

    但见燕珩披了一件裘领的雪袍,暖着一杯热茶端坐在那儿,还算悠闲。自打他不管秦诏那摊子烂事儿,不必替他上朝,晨间懒床,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秦诏馋馋地往前跪:“父王,我的好父王,怎么才放我进来呢!”

    燕珩轻哼笑,垂眸问:“秦王可有事要禀?若是没有,便回去吧,不要在寡人这儿碍眼。”

    秦诏声音小了三分,“燕珩,我想你想得紧,想得快死了。往日里不在一处,现今凑在一起,还不叫我见,我心里仿佛叫虫子咬了一样!”

    燕珩讽刺他:“寡人早便说过,秦宫里有毒虫,秦王该小心才是。”

    那话一时将秦诏噎住,他没答上话来,便问:“不提那个毒虫也好。只说我又犯了什么错,叫你这样厌烦,还说什么碍眼?”

    “瞧见你,寡人便想起‘俘虏’二字,浑身不爽,岂不碍眼?”

    “浑身不爽?”秦诏伸手去摸他:“那叫我给你……”

    “放肆。”

    那话虽这样说,也将他的下流打断,可秦诏的手却实在地摸了上去。这一摸不要紧,可把秦诏心疼坏了:“燕珩,你的手,为何这样凉?”

    他沿着手腕去摸人的小臂,而后又问:“为何不曾给你备下手炉,这宫殿,难道这样冷?——德福公公,快叫人给父王再添好了炭火。”

    这临阜的天,不比燕宫冷,于秦诏而言,顶多算是薄冬……

    往日燕地苦寒之厉冬雪日,他候在燕宫,凑在燕珩身边,总是穿着单衣还要起一层细汗。

    倒是燕珩,虽然强健威风,可细皮嫩肉的,吹不起风寒。

    秦诏忙捧住人的手,捂在掌心,又塞在心口,恨不能拿嘴唇再多给人焐热一点儿。

    可这宫房制式夹层不同,以临阜之天气,倒是够用。于这位尊贵的帝王,便显得寒酸了。

    秦诏吩咐人下去:“叫他们即刻进宫,日夜赶工,这便要将里外的夹层再铸宽……”

    燕珩好笑:“现已什么时辰了。”

    秦诏往外看了一眼,发觉天色黑下去得快,可是那心情又等不到第二日,便急道:“不管什么时辰,叫工匠立即着手铺设才好。”

    待吩咐人去安排,秦诏方才拿唇去吻他的手背、微凉的指尖:“我竟没想周全,怪我混账,若是记着你这样的怕冷,早便该凿好了。燕珩,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你,我……你冷不冷?”

    说起来,倒也不好怪他——燕珩望着秦诏额间的薄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笑了一声。

    秦诏跪直,又凑上去吻他的下巴、脖颈,叫人掐住下巴拨开了:“秦王无礼。”

    秦诏又心疼,又焦灼,现如今,连个细吻都凑不上了。越是做了俘虏,越是比天子还尊贵,还不肯叫他来请安。

    如今,更是连见一面都难起来了。

    如若不然,他岂不是早就发觉,这漏风的宫殿将他的燕珩冷着了?

    秦诏恨不能现今就把燕珩摁在那里猛干,叫他好好地出一些热汗。

    可惜,燕珩冷得似玉,再暖也不过温热。

    “你这样看着寡人,作甚?”

    秦诏道:“燕珩,你别不见我,别把我撵在外头!你叫我陪着你,给你暖着。冬天里,给你暖床难道不好……比手炉还热呢。”

    燕珩道:“不好。”

    那话带着轻讥:“哪里的俘虏,还叫秦王亲自伺候。”

    秦诏怏怏地往人怀里靠,那鼻尖磨蹭他的侧脸,仿佛嗅他似的乱惹:“那……那也没有您这等俘虏,并不顺从,还如此狂的。”

    燕珩哼笑,仿佛戏弄:“那秦王想怎么?还想叫寡人伺候你吗?还是哪里嘴馋,想讨吃的——”

    那话有深意,给秦诏都说脸红了!

    燕珩顿住收住,挑眉:“?”

    ——你还真敢这么想?

    秦诏忙道:“我没有。燕珩,我什么也没想。”

    现今燕珩的态度,还不如以前好呢……

    秦诏心里酸酸的,终于放开他的手,转而去抱他的窄腰:“燕珩,今晚,叫我陪着你吧?我伺候你好不好……”他压低声音,贴在人耳边:“我哪里都给你……吃得热热的,好不好?”

    第104章 终不变 珩儿?我的好珩儿!

    为那只乱惹的手, 燕珩微吞了一下,然而,很快, 就一把掐住了他:“你这小贼,再不将手拿出来, 寡人就拧断你的脖子。”

    秦诏瞧他不像开玩笑,无法, 只得松手。

    燕珩冷哼, 瞧着他抽出手来之后,又将掌心贴在鼻尖眷恋嗅了两下, 登时两颊薄红:“你!”

    这比往日里,吃完, 舔着唇餍足的模样还要下流。

    “……”

    秦诏不解,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怎样?不叫吃,还不叫闻一闻了?燕珩……你可真香!”

    燕珩那个巴掌堪堪忍住了。

    他抿起唇来:“亏得你做了秦王, 还那样的荒唐, 脸面也不顾。”

    “什么脸面,我有幸能伺候你, 那才是我的脸面。旁人想, 还没得这样的福分呢!”秦诏往人怀里挤, 前脚才说过的“不得近身”转眼便忘了,他凑近人:“除了我,谁敢摸一摸,吃一吃?……燕珩,你说,能守着真心爱恋的人,难道还有什么, 比得上这样的幸福吗?”

    燕珩垂眸看他。

    “依我看,这比做什么王侯将相,还更美妙几分。您只学得了怎样做天子,却不知……这一颗真心,比万里江山还难得。”

    燕珩被逗笑了:“歪理。”

    然而,秦诏不知哪里学来的歪理,却仿佛一枚针似的,刺中了那位帝王的心。在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动摇里,添了点别样的难耐。

    “秦王若只想说这个,说完了,便请回吧。”

    秦诏往外看了一眼,道:“燕珩,外头下雪了。走路打滑,又黑蒙蒙的,瞧不真切,兴许……你发发善心,留我在这儿吧?”

    燕珩便说:“不留。”

    秦诏见人狠心,便道:“那不如,留我用膳,晚些时辰再回去吧?我那宫里冷清,无有个人说说话,燕珩,我想你……还没解了一点呢。”

    “有那样多的正事要做,怎还要想这些?”

    秦诏捧着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轻贴着不动:“你待我,再不如从前体贴了。除了正事,难道竟不允许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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