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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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么。”

    “……”戚白商面色微动,挪开了眼,“我不明白谢公何意。”

    “你选他来逃离我,不过是欺他比我更好骗、北鄢离上京足够远罢了。”

    谢清晏淡声,像是讲着他信手拈来的故事,却将戚白商的念头拆解得如观人心之鬼魅。

    “和亲不是一日可成之事,两国要定文书更是往来须久,你想在这其中差档时日里,借巴日斯之势,查明北鄢商团与朝中勾结,顺藤摸瓜,找出投毒主谋。”

    戚白商听得额头都要起汗,忍着面不改色:“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赌。”

    “不错,是赌,你就在赌和亲之前能够查定此案,之后是用岐黄之术假死脱身还是旁的什么,你都再无后患之忧了。这不是赌,还是什么?”

    “……”

    谢清晏他是什么山野妖孽化形作人么!

    为了掩饰心虚,也为了有个转圜余地,戚白商抬手去拿她这一侧的茶盏。

    “嘶。”

    在这大雪寒冬里,格外滚烫的水温透过了釉光润薄的瓷胚,叫她本能缩回了手,攥起指尖。

    “……”

    谢清晏皱眉,放下杯盏。

    他推开身侧马车窗牖,伸手出去,接了一捧冰雪,这才托回。

    不容拒绝地将戚白商攥紧的手拉到面前,将那点融化的冰雪顺着他蜷握的指骨下,一滴滴落在她灼得发红的指尖。

    “戚姑娘行医多年,连温热都辨不得么?这样也敢在假死之事上做赌?”谢清晏微沉声。

    戚白商回神:“我明明是见你后斟茶、但先拿起,以为不烫才……”

    她一顿,想到什么。

    女子收回手,反手握住了谢清晏的,迫他张开被冰雪凉得刺骨的修长指节,果然在指腹间瞥见隔着薄茧都藏不住的灼红。

    “……谢公是有自虐的喜好么?”戚白商恼然横眉。

    “你担心我。”谢清晏平静道。

    “…你想多了,只是医者本能,任何一个行医之人都不喜欢不懂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

    “夭夭说什么,便是什么。”

    “……!”

    戚白商觉着自己迟早要被谢清晏锤炼成个菩萨。

    她松开了谢清晏的手,视线瞥过他的肩,想起了她曾在护国寺客庐里见过的,他背上的烧伤痕迹。

    只是这人身上新旧伤痕太多,细节辨不得,不知在北疆经历过多少九死一生,才将这条命完完整整地捡回来。

    “谢公从前,也遭过火吗?”戚白商假作无意问。

    谢清晏垂在长袍叠摆间的指骨错觉似的一颤。

    须臾后,他平静抬眸:“是,战场上遇到火烧连营,也不是什么新奇之事。”

    “可阿羽……我见过的受过火祸之人,对火与灼烫之物多是畏惧,谢公为何不曾有?”

    谢清晏却没放过她的话漏之处:“阿羽?你昨夜昏沉时便唤的他的名字,是你什么人?”

    “……幼时玩伴而已。”

    “只是玩伴么。”

    “自然。”

    见戚白商答得平静,谢清晏微沉眸色,跟着自嘲一笑:“我与你的阿羽不同。愈是厌恶的,我愈会逼自己承受。”

    那人说着,掀起陶灯顶盖,指腹轻慢一压,将那烛火碾灭在指骨间。

    戚白商看得眼皮一跳。

    “如此,”谢清晏低垂着眼,声线没什么起伏,慢碾过指腹间残留的余烬,“来日再遇见,它才不会成为你的致命之处。”

    “……”

    戚白商半晌才找回声音,艰难从那人指间挪开了眼。

    “你对自己当真残忍。”

    谢清晏:“我对敌人尤甚。”

    马车停住,谢清晏慢条斯理地抬了眼,在逐渐清晰的簌簌雪声里,他缓声起身,拂过她耳畔:“我以为,夭夭早已亲身体味。”

    “…………”

    戚白商来不及做什么反应,那人已经先她一步,掀开马车车帘。

    空寂的车里,她蓦地松下了那口气。

    戚白商心有余悸地望向灭掉的烛火,眼神复杂地停了两息,她起身。

    总归也没什么选择余地。

    戚白商戴好覆面的红云纱,披上狐裘,弯腰出了马车。

    面前是大胤内都闻名的湛清楼,上京文人雅士最爱之所,往来无白丁,更见不到平民百姓——毕竟一盏湛清一锭金,不是空穴来风。

    戚白商低头,去寻下马的踏凳,却寻了个空。

    “哦,出门匆忙,忘了带马杌。”

    车旁的谢清晏回过身来,没什么诚意地漫抬了手:“我抱夭夭下车。”

    戚白商僵住:“还是不必……”

    “还是戚世隐抱得,我抱不得?”

    “……”

    虽说因着寸土寸金的缘故,湛清楼外的往来宾客并不多,但戚白商也不敢再惹人注目,只得攥着襦裙,任谢清晏将她抱了下去。

    然而他却没放下她——

    “谢清晏!”在与侧旁路过之人迎面的刹那,戚白商就慌忙低下了脸,几乎要埋入他怀里。

    “你放开我……”

    而谢清晏禁锢着她的指骨微微收紧,垂眸睨下:“夭夭,我说了今日代你我新婚之礼,我是你的夫君,为何要放。”

    “你——”

    “你想查你母亲之死,我陪你查。你想借巴日斯之势,我也可以护你成事——但唯有一点,夭夭,你要记清楚了。”

    谢清晏附耳,字字哑然入骨。

    “我身死前,你嫁不得旁人。”

    戚白商一怔,仰脸望他。

    大雪于天地间纷纷而落,沾满他衣襟,恍惚间,戚白商见谢清晏似一身缟素,比天地愈白、愈透肃杀地冷。

    尽管他没说,可她好像忽然懂了——

    在谢清晏心里,今日她穿的是嫁衣,而他穿的,是人死入棺的敛衣。

    他要与她生死和合。

    “……”

    戚白商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谢清晏……

    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70章 消遣 救救我吧,夭夭……

    湛清楼分作内外两阁。

    其中内阁又被客人们称作戏阁, 由它呈三面环形,拱连起那座戏台高阁得称。

    每日请来湛清楼戏台的班子都不尽相同,有时是评书大家, 有时是戏班名伶, 还有时是擅抚琴奏笙等各类音律的名士。

    譬如今日,便是大胤民间最盛极一时的麒祥班的拿手大戏。

    看客们在一楼戏台下拍手叫好, 喝彩声如浪潮,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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