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30-40

您现在阅读的是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囚春山》 30-40(第13/25页)

前所托,去上京举发了他们,是吗?”

    “……”

    许忍冬到底是少年年纪,即便家中多舛,依然不能失尽了少年心性。

    他鼻子一酸,低下浓密湿透的睫来:“里正,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二叔。”

    “哎,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要说,也是我家老二对不起你祖父。”

    老里正双手叠握着拐头,手上如枯槁树皮似的脉络痛得绷紧了,又慢慢松弛下去。

    他眼窝湿了些:“要不是当初你祖父栽培提拔,他的县丞哪里坐得稳?你祖父出事那年,于情于理,他这个县丞都是最该站出来的,可他贪生怕死,竟到最后都没敢为你祖父争辩上一句清白……否则我又怎会将他逐出家门?”

    许忍冬用力一擦眼泪,沉哑着少年声线:“薛宏忠背后是兆南节度使陈恒,普通人哪里得罪得起?一不小心就是灭门之祸,二叔也是为了您一大家子才委曲求全……”

    “错便是错!世上人人有苦处,哪来那么多借口与理由?!”

    老里正用力敲了敲拐杖,声音带痛带怒亦带恨。

    只是想起二儿子音容笑貌,他叫皱纹密挤的眼窝也渐渐红了:“能将这事举发出来,他是死得其所!如此,才不枉为大丈夫!否则恩将仇报、同流合污、戕害乡里、鱼肉百姓——忘根忘本,那与猪狗何异啊?!”

    “里正……”

    许忍冬含泪抱住了老人手臂。

    他知晓那是老人最寄予厚望的、最有出息的二儿子。可却与他祖父一样,叫污泥埋没,死在了那黑不见底的牢狱之中。

    “……好了。不提他了,说正事。”

    里正颤着气息,慢慢吐出口气,反过手来,拍了拍许忍冬,“戚大人来了以后啊,蕲州的天都亮堂了。赈灾银案一查,兆南上上下下都慌了。薛安确是个草包,新县丞出的馊主意,他当即便领了,搪塞了个流民作乱的由头,带兵将村里大半抓走,抢了余粮谋了田产,偏赶上戚大人从蕲州刺史那儿直奔南安县,抓个正着。”

    许忍冬有些复杂地看向内屋,视线被帘子遮挡:“是戚大人重新审了案,为大家主持公道的?”

    “是啊,可惜老大这蠢人,放出来以后却管不住嘴。戚大人本就够多的事情了,一问起你祖父,他们就不分利害地全都抖落给了戚大人——还是在县衙中。抓了一个薛安有什么用?那里尽是薛家人的耳目啊!”

    老里正提起来就气,又用力捶了下拐杖。

    “听他们带戚大人回来,要细查当年案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定要出事了。所以戚大人离开前,我特意叫几个村里身手最利落的汉子远远跟着他,这不,果不其然啊……”

    老里正歪过身,忧愁地望了眼里屋。

    只是不等他回过身。

    里屋的布帘忽然挑开。

    走出来的女子早已摘下了白纱帷帽,露出来的面容叫起身的老里正一惊。

    布帘拦不住什么,戚白商在里面为戚世隐诊治的工夫,足以听过全程。

    她停住身,恭敬认真地朝老里正作了礼。

    “白商谢过里正救兄之恩。”

    “哎——使不得使不得——”

    老里正回过神,着急忙慌地要上前,又嫌自己腿脚慢,推许忍冬往前:“快把戚姑娘扶住,戚姑娘哪里的话?莫说戚大人保住了我全村老小的身家性命——便是没有这一遭,他冒死赴任,救蕲州、救兆南于水火,那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大恩人啊!”

    戚白商直身。

    不待老里正焦急发问,她主动道:“我查验过兄长伤势,他小腿骨处有折疡之伤,最为严重。周身旁处多是挫伤、淤血,另有轻微刮伤多处,伴有高热……”

    简单说完,戚白商抬眸看向老里正:“多亏您有所预料,将兄长救回,如今他虽伤势略重,几日内难以下地,但诊治之后,必性命无忧。”

    话落,老里正长气一松,身子都晃了晃。

    许忍冬连忙将人扶住。

    老里正按着心口,红着眼道:“那就好,那就好啊……若是恩人真为他们那莽撞至极的一番话丢了性命,那我等,便是尽赔了命也再换不来这样一位为百姓言、痛百姓所痛的清正之臣啊……”

    “……”

    见老里正松懈下来后,气虚脉弱,戚白商忙叫连翘扶老人家到另一间屋里暂休心神了。

    戚白商在明间打开药箱,拎着方才一边诊脉一边写就的患症与对应处方,在药箱里一一比对寻药。

    许忍冬迟疑低声:“戚大人当真无恙了?”

    “怎么,不放心我的医术么。”

    确定了戚世隐下落安危,戚白商心情都轻快了太多,像卸下数日来的沉担,带上了几分玩笑捉弄。

    她抬眸看他:“看来那夜在骊山搭救,是当真叫你觉着我是个无德庸医了?”

    许忍冬顿时红了脸:“不是……”

    “不过,兄长外伤实在有些重,近些日子都无法行走。山中路难行,短时间内,又不易搬挪有折疡之伤的病人。”

    戚白商轻叹,手中碾药轮的速度都慢了些。

    “何况,如今蕲州乃至兆南,怕是四处都在查兄长下落。即便能带他离开,归京路上,也必是杀机重重。”

    许忍冬回过神:“姑娘不必忧心,可以在村中多留几日。待戚大人醒来后,再做打算。”

    戚白商柳眉轻蹙:“只能这样了。”

    她转向许忍冬,“接下来叨扰几日,还是要谢过你。”

    许忍冬正色摇头:“归根结底,戚大人本便是为我蕲州案才卷入此间,如今更是与我祖父被薛宏忠等奸人所害、冤死狱中的案子,而受杀身之祸,我当然不能置身其外。”

    “你也要查明你祖父之案,是吗?”戚白商道,“哪怕去京中作证,就要面对安家这等庞然大物,如蚍蜉撼树?”

    少年还有几分青涩的面庞上,露出发狠的坚毅:“九死不悔。”

    “好。”

    戚白商感同身受般,低下眸去,捏紧了碾药铜轮——

    “安家之谋必败、无辜者枉死之案必翻,如此方能昭仁理、正人心。”

    “我与兄长,亦是九死不悔。”-

    为了处置戚世隐身上的伤与病,戚白商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一日一夜,总算将他的高热退了,连带着外伤内淤也镇定下来。

    翌日傍晚时分。

    趁着煮药暇隙,戚白商不知何时,靠在院内西角那座暂充作药房厨房的小耳房中的梁柱旁,睡了过去。

    直到手中给药炉扇风的扇子掉落地面,戚白商一惊,睁眼。

    便看到少年的手伸到她裙边。

    他手腕下是落地的扇子。

    “嗯?”戚白商太累了,困意朦胧地轻出了声。

    “!”

    对上她眼眸,跳开的少年惊慌得像个受惊的鸟儿,“我我我不是要做什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晚安文学,wawx.net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