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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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玉璧 “谢侯爷,你逾矩了。”

    笼中雀。

    ——望着眼前这一幕, 谢清晏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词。

    像是某个禁制在心底缓慢揭开,压抑多年的欲念在那一隙里显露着黑潮般的汹涌澎湃。挣扎着要撕碎禁锢,冲破他竭力维系的那张温润峻雅的外衣。

    原来当真是画皮。

    云侵月也没说错。

    谢清晏这般自嘲想着, 慢条斯理地垂了眼。

    隔着雕绘金釉游龙纹的案几, 他在戚白商身畔坐

    椿?日?

    榻上落了座,然后抬手, 轻叩窗栅。

    “笃。”

    质地清沉的叩击声响。

    回应它的,是华盖辇车外传令兵的一声令下。跟着,整队玄铠军便起了驾,护送着马车驾列向山下行去。

    辇车内。

    没得到任何回应的戚白商恼得抬手,她攥住了那张看着便是御赐之物的案几,作势要掀:“谢清晏。”

    汹涌的妄念被一点点拢回画皮之下。

    谢清晏再抬眼时, 眸色清而温润,近乎疯戾的贪餍被他藏得涓滴不余,此刻再端视戚白商时,他面上只有散淡闲适的笑意。

    “戚姑娘,归京路途并不远, 稍安勿躁。”

    戚白商蹙眉:“你这般架势,结果只是要送我归京?”

    “不然, 戚姑娘以为呢。”

    “……”

    戚白商一哽。

    她总不能说以为他是要把她带出去灭口——万一谢清晏一听,觉着此言有理干脆从善如流了呢。

    这路上荒郊野岭的,埋她都不用挖坑。

    见戚白商不作声。

    “莫非, ”谢清晏温声,漆眸含笑, “戚姑娘以为,我要金屋藏娇么?”

    “……”刚准备随遇而安的戚白商又坐直了,她睖了回去, “谢侯不必讥讽,我还没有那般自以为是。”

    山路生石,辇车一晃。

    谢清晏眼神跟着微微晃动了碎光,他袍袖懒压在两人间的案几上,侧身望来:“戚姑娘姿容气韵冠绝京华。琅园初一露面,便引得半座上京城的公子们竞相折腰,连二皇子也在四处打探你的下落……何来自以为是?”

    “谢侯卓然出尘,不相外物,自非凡夫俗子可比。”戚白商敷衍地夸回去。

    ——阎王收统帅,大胤最要命的恶煞修罗,人都不算,自然也不是凡夫俗子了。

    “若谢某说,我也有意相争呢。”

    “…有意什么?”

    戚白商没听懂,茫茫然回眸望他。

    见女子神色温吞懒恹,谢清晏眼睫一垂,跌下了零落笑意:“没什么。戚姑娘不打算问问,我为何要邀你来马车中吗?”

    “这叫邀……”

    戚白商将自己手腕上的金链铜环抬了下,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浅垂睫,“谢侯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谢清晏望她:“今日归京后,戚姑娘便暂居府中,不要外出了。安家之人昨日受挫,未必肯就此放过你。”

    将这话品了一品,戚白商却是倏然笑了:“谢侯的意思是,你今日是为我安危着想,怕安家仍要冒险杀我灭口,这才故意将我困锁在你的马车里?”

    说着,戚白商还抬起手腕晃了晃。

    金链衬着她凝霜似的皓腕,与铜环撞出清脆而细碎的声响。

    如丝竹悦耳,悦目,更悦心。

    谢清晏低低望着她手腕,眼神微深。

    “……”

    戚白商莫名觉着马车里凉了点。

    她藏回手腕,警觉地往车厢角落里缩了缩:“谢清晏?”

    谢清晏抬眸:“是。”

    “是什么。”戚白商不解。

    “我怕安家灭口,才将你留在我马车中。又怕依你性子,不肯应下,故而叫人给你上了这条锁链。”谢清晏答得轻缓从容。

    “你、怕?”

    戚白商却有些嗤之以鼻,拿起茶盏,浅啜了口:“谢侯昨日刚卖了我性命,钓出幕后之人,如今又来做施恩模样,是觉着我好骗么?”

    像被点了痛处,谢清晏眼神微微沉下去。

    “谢侯这样看我做什么,”戚白商有些不自在地放下茶盏,蹙眉,她不虞扬颈,“你做得,我说不得?”

    谢清晏阖了阖眼,轻叹:“还是不解恨么。”

    “什么?”

    戚白商没听清。

    谢清晏缓抬眸,似含了笑,清音如澧:“我方才所言,若有一字为虚,便叫我死无全尸,鬣狗分食,如何?”

    “……!”

    戚白商着实被这番菩萨面修罗语给惊了一下。

    “至于前事,”谢清晏微垂眸,像是替她认真度量过,才道,“来日方长,这笔账,日后戚姑娘可以同我慢慢算。”

    话已至此。

    再追问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戚白商轻咳了声,转开脸望向窗外。心说本该是谢清晏理亏,怎么最后心虚的竟成了她了。

    方才这毒誓也不像作假,莫非真是她误会了?

    那为何谢清晏一日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因为……婉儿?

    戚白商正想着,悄然回望。

    便见谢清晏望了两人间的案几许久后,终于动了,他袍袖拂落,指骨轻抬,便拿起案几上的茶盏盈唇饮了口。

    还未放下,谢清晏就对上戚白商欲言又止的僵滞。

    “怎么?”谢清晏略微挑眉。

    “那个茶盏,”戚白商犹豫了下,还是实话说了,“我刚用过。”

    后半句声音弱了下去。

    谢清晏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弄死她吧。

    “…是么。”

    谢清晏眼底波澜不起,甚有笑意,只是面上却故作讶异。

    他将茶盏放回,“是谢某失礼了。”

    “……”

    本准备道歉的戚白商一哽,心情复杂。

    这位谢侯爷,和之前那位总在夜间或是林中出没的恶鬼面,当真是同一人吗?

    老师从前游医天下时,倒是见过明明一人却生了两副脾性的怪病……

    谢清晏不会也是吧?

    这般想着,戚白商垂眸,跟着望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链子。

    啧,又被骗了。

    若他真是什么圣人君子,能做出这种事么。

    戚白商眼皮跳了下,没表情地抬眸:“谢侯,既然说清了误会,我也领了您的好意——这锁链,可以解开了吧。”

    谢清晏轻叩案几,不知从哪个暗格里取出了一把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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