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慕: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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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地将贺卡和画装了回去,接着打开第二个、第三个……

    十二岁那年收到的是一支手工纯木质玩具枪,只因在生日前夕,她对沈确抱怨了句“我想要把又酷又帅的枪放在房间里当装饰品,但妈妈说女孩子不应该碰这种东西”。

    她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翻到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时,血液一下子涌到掌心,十指僵硬到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银戒拿起。

    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款式,做工却精细很多,看不见明显瑕疵,她还在内环看到了镌刻上的英文字母,是她名字的缩写:JSY。

    十几份礼物类型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在于都是纯手工制作而成,以及都是她随口或明确提过想要的。

    ——不对,这枚戒指不是。

    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设想和对沈确的了解,透过这些,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冷心冷肠之人最大的破绽。

    全身的力气突然散尽,她瘫坐在地上,乱七八糟的思绪搅得她大脑和心脏久久无法安宁。

    等到冲击力没那么强烈后,她才开车回到纪浔也住所。

    一进客厅,就看见坐在双人沙发上的沈确,然后才是似笑非笑看向她的纪浔也。

    两个人厌世感极强的人待在一起,空气都变得压抑不少。

    纪时愿愣了愣,随后递给纪浔也一个困惑加质问的眼神。

    纪浔也耸耸肩说:“可不是我让他来的。”

    他不屑当电灯泡,更不想夹在两人中间当传声筒、调和剂,拿起手机起身的同时,警告了句:“我这里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你俩要聊就好好聊,要是没忍住摔东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纪时愿一句话都没听见进去,强迫自己迈开腿,三两步蹦到纪浔也面前,拽住他手臂死活不肯松。

    纪浔也从她眼神里读出“二哥,别丢下我一个人”的恳求,乐到嘴角都在抽,轻飘飘地扫了眼沈确后,将音量压到只有纪时愿能听清的程度,“之前在我面前不是挺横,怎么现在人一来,就跟被扎破的皮球一样,蔫到没气儿了?”

    纪时愿在心里唉声叹气,摇摇头,一脸沉重地说:“今时非同往日。”

    纪浔也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个非同法?”

    她要怎么跟他说?

    说沈确可能爱而不自知?活到二十七岁,光长智商,不上情商,在感情上,就是个十足的大笨蛋?

    啊啊啊啊啊啊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可最要命的是,沈确拼命遮掩的秘密足以证实他对她的用心,害她都没法说难听话狠狠骂他。

    纪浔也不强求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拍拍她肩膀,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有什么话一会儿好好说昂。”

    纪时愿拖着长长的气昂了声,等到纪浔也转身,她又动起强行将人留下的念头,只是对方这次没给她任何机会,避洪水猛兽一般,大长腿连踩四节台阶,没几步,消失得无影无踪。

    脚步声一终止,纪时愿就摆出被人点了穴没法动弹的姿态,两分钟后才僵硬地转过身,坐到单人沙发上。

    垂落的视线意外注意到食指指腹上尚未彻底清洗干净的尘埃,灰扑扑的一片,她揉搓两下,灰色反倒晕染得更严重了,索性眼不见为净地别在身后。

    暗涌在两人之间流窜,使得他们的沉默变得格外沉闷。

    渐渐的,纪时愿开始察觉不到沈确的存在,心无端慌乱,倏地抬起头。

    阴影覆盖在她脸上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她掀起眼皮的霎那间,双眸被强光刺激到渗出了些生理性泪水。

    模糊的视野里,男人的身形轮廓清瘦——他还没走。

    赶在对方注

    意到前,她用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别别扭扭地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她还未完全从不久前的震惊中抽身而退,整理好翻涌的繁杂情绪也需要一段时间,当下不适合点破关于储物间的一切,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沈确第一次躲闪开了她的目光,“家里水管破了,没地方住,来这儿待几天。”

    当事人能察觉到自己声线有微弱的起伏,但纪时愿坐得远,飘进耳朵里的话语声被距离削弱,听不出丝毫异样,却也不妨碍她认定他在睁眼说瞎话。

    可能是恻隐之心还未消失,她没有拆穿这拙劣的谎言,哦了声,“那你要待多久?”

    “你哪天离开,我就哪天走。”

    “……”

    纪时愿动了动嘴唇,没来得及说什么,被他抢先,“我知道你想说我们已经是快要离婚的关系,但就算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也没法立刻解除婚姻关系。”

    若非纪时愿提前咨询过律师离婚相关程序,这会还真会被他唬到。

    “你说的是双方都同意的协议离婚,可如果是一方不同意离婚,或者双方存在其他争议不能达成一致意见的诉讼离婚,就不需要经过30天的冷静期。”

    沈确倏地抬眸,“一定要闹到法院去?”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下,“还是你连这三十天都不愿意等。”

    纪时愿听出他的意思,这30天利用的好,就是她浇熄她离婚冲动的冷凝剂,同样他也能利用这段时间,彻底认清自己的心。

    可花了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的事,一个月就能忖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信。

    指腹的灰尘好像又出现了,纪时愿拿衣服盖住,沉默的五分钟里,一半时间用来放空自己,另一半用来思考权衡。

    要是没有庄园那一遭,她现在或许还能干脆利落地撵他离开,或者一纸诉讼递交到法院,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倒退回被婚姻和协议裹挟前。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她窥探到了他用冷硬和傲慢包裹柔软的情感,也让她发现他那颗心并非烂得无可救药,那她又能如何冷下心肠快刀斩乱麻?

    起身的同时,她甩下一句看似冷情却是当下能做出最大妥协的一句:“随便你。”

    随即在后头附上一句无声的“笨蛋”。

    沈确敏锐地捕捉到,“你刚才是在骂我?”

    纪时愿破罐子破摔,“就骂你怎么啦?”

    “骂我笨蛋?”

    “对!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他忽然笑了声,“骂得这么轻,让我有点不习惯。”

    “……”

    纪时愿改成骂他“傻叉”,头也不回地上了三楼,在客卧门口被纪浔也拦住,“刚才忘了跟你说件事,我本来不打算让阿御也搬进来住的,可是没办法,他都那样低声下气地求我了,再不答应,显得我这个人太不近人情。”

    纪浔也以为她会顺着话题问一句“沈确是怎么个低声下气法”,然而现实里,她只平淡地哦了声,对这个话题展现出最大程度上的不在意。

    纪浔也已经懒得问这祖宗又怎么了,直入主题:“我这儿也不是谁都能住的,既然来了,就得遵循我这里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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