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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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熨斗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也难怪他们惊讶,他既没有发喜糖,也没有办喜酒,甚至没特地跟大家说。

    席玉麟也不是特地要隐瞒,只是他对外界仍恹恹的,不愿多接触。说了,他们又要盘问霍眉的底细,问了,又要评头论足一番——他不喜欢讲霍眉的故事,因为讲不好,她是一本太晦涩的长篇小说。别人只愿翻开扉页,看个糟糕的简介。

    他们也确实没办喜酒,没有想宴请的人,觉得这钱不如留下来过日子。甚至连登记都是几日前才想起来的,他问:“我们去警察厅登个记吧。”

    霍眉道:“我可能还在鲶鱼精的户口本上。”

    他也就作罢了。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姻,比起火,更像是一江水,深重、恒长地流了很久,流至今日,水到渠成。他们尚未有过干柴烈火的日子,就一步跨进了老夫老妻的阶段。

    正月的天气更严寒,在香港待久了,霍眉格外怕冷。见席玉麟坐在桌边记账,她就悄悄地溜过去,把冰手捂在他脖子上。

    席玉麟一哆嗦,腾了只左手出来,按住她的手背。

    见他不介意,她开始蹬鼻子上脸,待他上了床后,把脚伸进他的睡衣里,踩在他背上。席玉麟把她的脚掏出来,转了个身,又放回肚子上。

    因为确信她爱他,不是欺负他,他情绪就异常稳定,一点儿也不生气的。

    霍眉嬉皮笑脸道:“席玉麟,你怎么这么好?嗯?你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呀?”

    他这时候就觉得霍眉讲道理,他很好,霍眉就夸他,让他特别愿意很好。然而霍眉好声好气的时候少,大多时候还是本性毕露,嘴巴跟机关枪似的,把赢了她钱的太太、涨价的菜贩、不扔垃圾的邻居从祖宗十八代骂到还未出生的孩子,再枪口一转,对着他轰:叫你下班买醋回来,又忘了!洗澡出来为什么不穿袜子?只有受过伤的部位才怕冷是不是?把你脚腕子打断!

    他甚至有些乐在其中了,因为确信她爱他。爱是比胖瘦美丑更显而易见的东西。

    有时候席玉麟想,她有没有感受到我爱她呢?毕竟霍眉有经验,而他毫无经验,不说没有过婚姻,甚至没有父母做参考,最接近父母形象的师父师叔不能做参考。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走进过一对夫妻。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丈夫做得合不合格。

    一次在床上,霍眉感叹一声:“好冷。”

    他也跟着说:“好冷。”

    “你冷什么?你身上热烘烘的。”

    “我能发热是一回事,我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这里,感受要放大十倍呢。”他抓住她的手搭在自己后腰上,做完了这动作,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霍眉就依言摸了摸那一圈疤痕,然后在他的好皮上一拍,“你跟我说什么?自己不舒服了,自己懒得解决,我不来,你就凑合过?”

    席玉麟碰了一鼻子灰,郁闷地翻个身不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求关怀啊,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二天他上了床,霍眉本在客厅整理从上海寄来的一箱小说,忽然冲进来,掷了个塑胶热水袋到他身上。

    他接过来,恍然想:原来可以这样。

    热水袋这个东西离他的生活很远,只隐约知道这么个东西,但没见人用过,也没人给他用过,平日里压根不会想起来。这会儿把它垫在背后,果然熨帖,没吃药就模模糊糊睡着了。醒来急着穿衣服上班,霍眉在边上翻了个身,拉开他的内衬一开,骂道:“你一晚上就把它贴着皮肤?我还特地包了层毛巾,你看看,都烫成深色了!”

    席玉麟解释说:“我不知道会烫伤,没觉得特别烫。”

    她骂骂咧咧地跳起来,用冷水浸了毛巾给他擦,擦了几分钟,他催说:“要迟到了!”才被放过。

    走在路上又觉得很高兴,其实是很小一件事,霍眉不大惊小怪,他都看不到自己背后怎样了。大概过几天洗澡,搓掉坏皮,长出新皮,不知不觉就能好。然而霍眉就是为此把他骂了一顿。

    当天有一出大戏,他光在台上就待了五小时,晚八点才下台。下了台,又应邀出去吃宵夜——其实人家邀的是水月社,镜花顺便把他捎上了。

    结果上了桌,东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没

    搭理镜花,逮着席玉麟聊。说看他在《百年好合》里有个抽烟的镜头,抽得很优雅,问愿不愿意为他的香烟公司拍一张宣传海报?

    镜花的脸就在一旁阴下去了。

    酒过三巡,约好拍摄时间,出来都十点多了。镜花搭也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其实这人也不坏,就是架子大、脾气臭。

    他脚步不稳,仍追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镜老板……”

    “哎哟,别,我可担不起。”镜花冷笑道,“现在外面都叫你老板。你先前不上进,现在来跟我又争又抢的。我叫你出来吃饭,你还特意熨了衣服?”

    席玉麟刚想争辩,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真的挺括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熨斗这东西,私人难买到,只在席香阁办公室里有一台,镜花大概以为他还特意去找了席香阁要熨斗。

    怪了,难道霍眉在家里买了一台?

    见他不语,镜花继续发牢骚,“你真是渔翁得利!东家能记住你,主要是因为认得我。我陪了他那么多酒;大年初一不在家里过,却往他那里跑;有次凌晨他开车陷泥里了,一个电话过来,我又去给他拖车子、又给他开车……就这样,他才舍得给我砸钱!”

    席玉麟觉得他听起来是很惨,然而也不能一味地在这里跟他耗,冷风一吹,酒劲儿往脑袋上直窜。他道:“好了,我没有故意要……”

    “不故意,你就把这事儿推了。”

    “拍张照片就一百,凭什么推?”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社长,真不怕把你踢出去?”

    席玉麟实在发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听到镜花要把自己踢出去。这很不好,不管是联络、谈价钱、订行程还是吸纳成员,全是镜花一个人的活儿,资历深,号召力也大。倘若真把他踢出去了,他就算有那个心力另起炉灶,也没法跟水月社分庭抗礼。

    不过是一百,镜花带他出去一趟就不止一百,不必得罪。只好得罪东家了。然而东家和镜花的影响力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镜花最多把他踢出水月社,东家的脾气若上来了,可以封杀他。

    席玉麟越想越脑子疼,干脆撂下镜花,自己趔趔趄趄回家了。霍眉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小说,耸了耸鼻子,“你喝酒了?”

    “还好,三两。”

    “那你挺菜的。”霍眉洋洋得意道,“我喝五六两都能走路。”

    席玉麟望着她笑,一会儿又站起来,想起自己还没按规定把外套挂在三脚架上。把衣服脱下来后,又问:“家里有熨斗吗?我衣服怎么这么平?”

    “没有。不过我是给你熨了熨,就用微潮的毛巾包住热水壶底部,然后往衣服上过一道,一样可以弄平整。”

    他呆了呆,“你怎么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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