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引: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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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熟悉的温润男声把清蕴从梦中唤醒,李秉真的眉眼近在咫尺,“梦魇了吗?见你满头是汗。”

    不止汗水淋淋,眉头皱得也极深,李秉真见状,直接叫醒了她。

    “……是做了个噩梦。”借他的手喝了口水,清蕴问,“怎么回得这么晚?”

    “陛下见我身体不适,没有留我太久,传太医为我看诊。”李秉真解释,“云太医给我施了针灸,又让我静坐半小时才能走。”

    清蕴坐起身,仍没有从梦中完全回神。

    她很久没做过这种梦了,也很久没再想起这些事。

    最初刚到王家时,确实忍不住思索,也许王尚书和秦夫人下一刻就会发现她的身份,轻者扫地出门,重者让她一同去陪陆清蕴。

    那时候她总睡不好,无眠到天亮,但白日面对王家人,依然会表现得毫无异样。

    其实她内心清楚,过去八年王家都没发现,旁人就更不可能发现其中蹊跷。建帝也查不出真相,只能全凭猜测。

    世上唯一知道她身份的,是陈危,也只有陈危。

    他绝不会背叛她。

    第28章 陈危于她

    夜色深沉, 陈危绕过巡逻侍卫,悄无声息地来到齐国公府幄帐附近,白芷正在不时张望,看见他的身影忙小幅挥手。

    “主子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 因赶得急, 说话时还带着微微喘息, 额头一层薄汗。

    “连续两天都没睡了。”白芷把他拉到暗处, “就像之前那样,不然我也不会非叫你来。”

    夫人隐藏得好, 在世子面前完全没表现出彻夜难眠的模样,但完全瞒不过贴身伺候的她。

    眼下青黑就用脂粉遮挡,精神不好就喝茶提神,看得白芷内心暗暗焦急。突然想起主子刚来王家时,也有段时间是这个状态, 那时候找谁都不行, 唯独陈危可以。

    只要陈危陪着,主子就能够慢慢恢复平静,也能入睡。

    那时候她很不解, 不过从来没探究过原因,也不曾告诉旁人。也许是因为这个,主子从此以后对她格外信任。

    “世子呢?”

    “有事出去了。”白芷说,“这两天夜里世子都会出去, 亥时再回, 还有时间。”

    陈危点头, 左右扫视一圈, 确认没人注意这边,以极快的速度进帐。

    厚厚的帐布隔绝了大部分灯光, 入内后,他才发现里面燃了五盏烛台,除去四角,还有盏摆在小几,一道身影坐在凳上,正专心看书。

    她看得入神,细微的风引得烛光摇晃也没有察觉。即便只身在帐内,她也没完全放松,仅微微倚着小几,姿态仍显优雅。

    这是她到王家后养成的习惯,任何时候都不会彻底松懈。

    陈危发出一点动静,她头也不回道:“白芷,再帮我泡一壶茶。”

    找到装热水的铜壶,陈危很快重新泡了壶茶,他的手落在旁边的那一刻,清蕴才注意到身边并非白芷,微怔,反应过来,“白芷叫你来的?”

    “嗯。”陈危解下佩刀,避免磕碰帐内物件,帮她整理身旁堆得摇摇欲坠的书。

    来天穹山,她当然没带这么多书,这些大都是从别人那儿借的,什么都有,最多的是各种有趣话本。李秉真还未回,又不想只身上榻的时候,就靠这些话本消磨时间。

    陈危收拾时,清蕴就静静看着他,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又拔高许多的身形。许是这段日子时常练武,手臂、腰腹、小腿的肌肉愈发明显,相较少年的清瘦,更具有力量感,已经渐渐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样。

    时间过得很快,她恍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这几天不断浮现的记忆中,陈危还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半大少年,面容充满青涩,却有着极强的毅力,在一路艰难中,把受伤昏迷的陈管家和她一起带到了京城。

    所以陈危于她,是安全的代名词。

    而她难以入眠,不止是因被迫记起往事,还有建帝毫不掩饰的对国公府的杀心。每每躺在榻上,脑海中就忍不住开始思索这件事。

    李秉真敏锐,早有危机感,以身体原因避开政事,也许是想借此打消皇帝警惕。大长公主和齐国公那儿有收敛,但成效甚微,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内阁次辅以齐国公马首是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何况到了这个地位,即便他们愿意放权,形势也不一定容许。

    “主子,该睡了。”收拾完书,把她手中那本也取下,陈危简单明了道。

    他向来这样,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更多时候都是在埋头默默做事。

    清蕴忽然抬手,抚摸他的脸颊。

    陈危微微一震,丝毫没有抗拒,顺从地单膝跪地,仰首看她,任由那只纤细的手抚过额头、眉、眼和发。

    “陈叔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能够正常吃睡,每天就在庄子附近走走。”

    清蕴:“没有再请大夫去治吗?”

    “大夫说,是脑子里有淤血堵住了,要等它自行化开。”

    这个回答和之前差不多,清蕴料想也是这样。

    她对陈管家没有想法,即使建帝突然说出那个猜想,也没有惊慌。已经过去八年多,不说陈管家是否还记得当初的事,就算他记得,也认不出她到底是陆清蕴还是林清韵,女大十八变,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够搪塞过去。

    且陈危会帮她。

    该如何形容两人的关系?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清楚自己无法离开陈危,所以即便出嫁,也把他要到了身边。

    这件事,她甚至没有问过陈危想法,只凭直觉认为他会答应。

    即使他不答应,她也会让他愿意。

    “在齐国公身边怎么样?”

    陈危顿了下,“公爷很器重我,悉心栽培。”

    “那就好好跟着。”

    说完这句,清蕴沉默了会儿,又问:“你会做梦吗?”

    “……不会。”

    陈危的回答让清蕴唇畔逸出笑意,他当真不擅长说谎,还要留足让人怀疑的时间。

    不过,她也不是求什么答案,随口一说而已。陈危这样的性子,本就不指望他会剖析什么心迹。

    她在陈危服侍下解去外衣,上榻。

    “我这两天时常做梦。”清蕴轻声道,“待会儿我睡着了,你再等会儿,如果感觉在做梦就叫醒我。”

    能够让人明显看出来的,一般都是噩梦。陈危点点头。

    清蕴闭上眼。

    在这样沉默无声的目光下,消失两天的困意慢慢回归,很快让她呼吸平缓。

    这时候,陈危才真正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用视线描摹她的轮廓,不带任何狎昵,只是下意识记住她此刻的模样。

    他刚才确实说谎了。

    小时候的陈危不会做梦,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没给他留下太多回忆。养育他长大的叔父一直就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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