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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大唐政变生存指南》 270-280(第12/13页)
起梅录啜掉在地上的短刀,双手交给毗伽可汗,“我们现在在同一个国家之内,就必须要学会如何和中原人和睦相处,否则我们将无法度过下一个千年。”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转身要去和毗伽可汗告假。但毗伽可汗只是望着他,任凭猛烈的大风穿过牙帐,吹得他的袍服翻卷,飘飘似仙。
“来人,把这个叛徒的尸首丢到山中喂狼!”毗伽可汗断然下令。
洛北开口:“可汗殿下”
“乌特,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毗伽可汗望向他,“你征服了整个天下,却不想要一顶王冠?”
洛北哑然失笑:“我只是为大唐平定四方,称不上打天下,再说,功名利禄,并非我生平所愿。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条——”
“和平。”
阙特勤看着他的模样,竟与记忆中的一个夜晚重叠在一起。那是在他们远征河中之前,他曾与洛北在草原上做过一番长谈。
那时候的洛北也是这么说的,他要的是和平,要的是各族子弟都能友善相处,安居乐业,像石榴籽一样抱在一起。
“等到时间足够久远,就像曾经的赵人韩人变为汉人,鲜卑人于大地消失,我们,我们所有人也终究会变成唐人……”
那时他自己是怎么评价的来着?
“你想成为下一个天可汗。”
牙帐内到处是血腥气,已经不适合继续宴饮。众人一道步出牙帐,来到草原上。部族儿女的欢歌笑语响彻云霄。毗伽可汗与阙特勤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做出来一个分外重大的决定。
第二日的清晨,突厥汗国的部族首领与长老们再度聚集在圣坛之下。他们侧耳聆听完毗伽可汗对于犯上作乱的梅录啜一族的处置——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这次没有将成年男性全部杀光,只把他们放逐到呼罗珊前线去。
洛北对这个决议不置可否,但当他看到部族首领们同聚一堂时,又意识到这个决议并非它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阙特勤在众人簇拥之下捧着白狼大纛向他走来,这是传闻中的汗国创始者伊利可汗留下的遗物,象征着整个草原至高无上的权威:
“收下它吧。”
他对自己的挚友,自己的同族兄弟道:
“作为大唐的郡王,作为草原的孩子。”
日光照亮了洛北金棕色的眼眸。他望着跪满草场的族人,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逃离时在蒲昌海所见的那轮明月。
“日月所照,皆为王臣——”
“万王之王,天可汗——”
远处传来苍凉的颂歌声,山间融化的雪水正潺潺流过草场,将凝固的血迹冲入孕育春草的沃土。
洛北闭上眼,轻轻地呼了口气,才上前一步,接过阙特勤手中的白狼大纛,他向着一众部族百姓挥舞大纛:
“我向诸位许诺,自今日始,东西商路畅通无阻,南北牧场共享太平。凡马蹄踏处,皆为大唐疆域。”
“洛卿啊……”
洛北回到朝中时已是六月下旬,长安城的闷热天气压得宫廷内外人人满头是汗。他回到长安的衙署里才知道,皇帝李重俊又以重病为由,起驾去终南山的行宫修养了。无奈只得再度调转马头,向终南山行去。
“阿兄要小心。”褚沅替他整理衣襟的时候,脸上带着犹疑神色,“陛下好像还在气头上。”
可等洛北自己见到皇帝时,却很难从他那闲散的状态里咂摸出什么愤怒来。
李重俊穿着丝制的长衫,靠在一间临水的台阁里,四周是扇着扇子的宫女,角落里各放着一盆冰块。
洛北恭敬地行礼,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皇帝这一声如同叹息的称呼。
“朕躲到终南山之前,朝中就打了一个月的嘴仗。你孤身招抚突厥归附,使我大唐北疆安宁,是不世之功。可你僭称天可汗,又是大罪一件……”
李重俊俯身过来,衣袍在竹质的席子上划过,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伸手抬起洛北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要朕拿你怎么办?”
洛北便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微臣听凭陛下处置。”
“又来了!你知道朕不会杀你!”
李重俊没得到预料中的反应,陡然松手,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当年高宗不听裴行俭之言,为了朝堂之争杀死阿史那伏念等人,肇使东突厥遗民叛乱不断,北方边祸绵延百年,你好不容易才给朕挣回来了这个安宁边境的机会。朕不会,也不能让北方再起乱子!”
洛北的脊背立得笔直:“那请陛下罢去微臣的官职。”
“胡扯!”李重俊抓起案上的奏疏一股脑丢到他面前的地上,“长安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你非要逃开不可吗?”
第280章 “朕的希望是,朕以国士待洛卿。全始全终。”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冲得洛北全然摸不着头脑, 他跪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无所适从。
李重俊难得见他踌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声音大到惊起了几只在水榭旁休息的白鹭:
“洛卿, 这样的奏疏朕天天都能收到,要堆起来能堆好几个桌子。朕都力排众议,和他们顶着干,从来没有想过要撂挑子。结果你一回来,先是要我杀你, 现在又要辞官——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昏君?不要拿‘国无道则身退以避之’那套来待我!”
他说到最后,显然露了几分真情,连“朕”这个自称都忘了说。
洛北见他语意轻松, 试探性地问道:“想来此事朝中已有公论?”
“朝中引发议论的第二日,褚夫人就与礼部一道澄清了此事。”李重俊将一本奏疏递给他:“突厥人给你上的尊号分明是‘登利可汗’,是那些闹事的人误译成了给太宗皇帝的尊号, 其心可诛。”
褚沅是鸿胪寺少卿, 执掌邦交,自然有权威解释此事。但洛北知道,这是他的妹妹利用手中权柄玩了个小小的文字游戏:
“登利”翻为汉文就是“天”,所谓的“登利可汗”, 也就是“天可汗”。虽说草原上汗号素来喜欢这些阔大的字眼,什么“处罗(荣耀)”、“毗伽(智慧)”。
但并不是任何一位“天可汗”都当得起颂歌里的“万王之王”的称号的。
好在此事发生时长安朝堂没有人亲临现场, 洛北也就把此事轻轻遮掩过去:“微臣谢主隆恩,但微臣违反国家法度,私受汗号, 理应获罪。请陛下勿要偏私。”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李重俊开口把水榭外的紫薇女史召了进来:
“碛西郡王洛北, 私受汗号,本当严惩。然念其安定北疆之功,着削食邑三百户,罚俸一年。”
那年轻的女官听了这连“象征性”都算不上的惩罚,执笔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朱砂墨顺着笔尖滴落在素绢上,洇开一朵刺目的红。她慌忙要取新绢,却被李重俊抬手止住。
“就这样写。”皇帝的眼角掠过一丝狡黠,“再补一句:赐金鱼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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