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挑灯看剑: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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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海界石柱共计三百二十万根。”

    “三百二十万根海柱,是由万万名弟子砌起的山海脊柱。”

    透过敞开的门,隐约有许多披着淡金大氅的身影,如飞鸟般穿梭在冰冷的雨幕之中。

    “是,我承认,如今的山海就像一座梁柱渐朽的阁楼。我承认,如今的山海阁的确让人瞧不起。”娄江笔直地站在门口,“可我们山海阁不是没有我们的骄傲!今年的海柱比去年多了三十二根,今年的静海与去年的静海多了七里。海柱会一年比一年多,静海会一年比一年广,直到最后海柱将囊括整片沧溟,整片沧溟千里风清万里潮平。”

    “我们山海阁的山,还没朽,山海阁的海,也还没枯!”

    白石骰子在指间转动,仇薄灯倚在窗棂上,他没说话,只是听窗外的风雨声,他忽然轻微地笑了一下。

    稍纵即逝,娄江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有看到。

    “左月生?他和他爹吵架躲起来,他爹不管他,是我跑遍整个烛南把人找回来。是我给他撸的鼻涕,是我替他打的架,是我背他回的家,”娄江罕见地爆了粗口,“老子他娘的就是他哥!”

    就算总是被奇葩弟弟捅出来的篓子搞得焦头烂额,就算奇葩弟弟遇上了新的奇葩,奇葩的队伍壮大,世界不得安宁,可做兄长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丢下他不管?……那是你到山海阁,举目无亲,备受排挤时,唯一一个会偷来秘籍给你的蠢货啊。

    “至于我为什么……”

    娄江慢慢地从衣袖里抽出一样东西,举起来给所有人看。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这个。”

    那是一张裁得方方正正的宣纸,上面写了两行字:

    “红梅焚净土,轩窗下埋骨。”

    字迹工整,但没有任何特色。

    陆净把这句话念了一遍,抓了抓头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梅是我母亲,轩是我父亲。”娄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被冰封了一般,“他们是被火烧死的,谁放的火……我不知道。”

    他把纸转了过来,背面还有四个小字。

    子时明楼。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陆净一拍桌:“这明摆着,不就是个阴谋吗?等你进圈套啊!我操,我拿脑袋担保,这要不是阴谋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娄妈子,你不会比我还傻吧!”

    娄江冰封的脸上出现了条裂缝:“不要叫我娄!妈!子!”

    陆净缩了缩脑袋,同时松了口气。

    “还有,我不至于连这是个阴谋都不知道!我已经打算好了……”娄江迟疑了一下,其实连左月生都不知道他以前的事,现在这个困扰许久的谜说出口后,他有些后悔,又隐隐地轻松了一下,就像厚厚的灰尘,震开了一些,“之后我会把这交给阁主。”

    “阁主……左胖他爹?他爹认识你爹娘么?”

    陆净下意识地问。

    “认识。”娄江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小时候我还骑过他脖子……”

    然后还尿了尊贵的山海阁大阁主一后背,以至于无比看重风度的左大阁主,从此拒绝登门拜访。

    “子时,明楼。”

    陆净还在琢磨纸上写的内容。

    就在此时,一道雨中隐隐传来一声响笛。

    “是应龙司的师弟遇到处理不掉的秽物,”娄江侧耳听了听,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比往常还要客气几分,“我出去帮一下他们,请几位贵客在无射轩内自行休息,雨急风骤,最好还是不要外出。”

    说话间,一直倚窗而坐的仇薄灯忽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在娄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仇薄灯已经把他手里的宣纸给抽走了。

    “你!”

    娄江一怒。

    “沉雪香。”仇薄灯把宣纸放到鼻前闻了闻,就又随手丢给他,“红阑街。”

    娄江急忙接住纸。

    仇薄灯和他擦肩而过,撑开一把伞走进了茫茫大雨里。

    娄江愣在原地。

    一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走走走!”陆净过来一把勒住他脖子,拖着人往外走,边走边压低声,“这家伙一直都这样,就是口上说得凶……”说着陆净给娄江一个‘你懂我意思吧’的表情,然后声音高了些,“跟上跟上,他属狗的,鼻子比什么都灵,信他准没错!”

    打前边飞来一枚骰子,砸在陆净额头上。

    “陆十一,你想死么?”

    仇薄灯的声音远远传来,他走得很快,已经到前面去了。

    “仇大少爷我这是夸您啊!”陆净奋力争辩。

    不渡和尚转了转佛珠,念了两声“阿弥陀佛”,瞅了半算子一眼。半算子口中念念有词地掐指算:“天机告诉小道……这一去虽有凶险,但能还清十分之一的债务。不渡禅师,一起去么?”

    一听到半算子这家伙欠的巨账都能还清十分之一,不渡和尚瞬间眉开眼笑:“善哉善哉。”

    一僧一道跟着出了门。

    风雨声里,山呼海啸。

    披银氅的年轻弟子在静海巡逻,挨个查看舟船,扯着嗓子交代渔民记得修补乌篷。披着金氅的年轻弟子在烛南城内,逐街清除因潮晦而生的脏物,风灯摇曳,点点如萤如星。又有一行五人,并肩走进重重雨帘。

    朽木会抽出新纤啊,枯枝上会爆出新花。

    永远会有新的脊梁,撑开新的冠华。

    第66章 暗雨沉沉风骤起

    陶容长老登上云台时, 左梁诗正盘腿坐在崖石上,将一根细竹卡进两片竹篾里, 形成网格。在他手边,还放了一堆削得很精致的细竹——是左月生先前搭了一半后来又被风吹散了的烤鱼架子。

    “怎么样?”

    左梁诗一边把儿子没搭好的竹架搭起来,一边问。

    “是天外天的哪尊上神驾临枎城?”

    他用词谦恭,语带笑意。

    陶容长老在他对面坐下:“罴牧。”

    “罴牧。”左梁诗略一思索,“据说有六只眼睛,每只眼睛各观一众生道的那个?”

    “是。他是古禹之子。”

    “子颜告诉你,允诺还鱬城以日月的, 就是古禹吧。”左梁诗沉吟,“天外天的五帝之一,祂做出了允诺,难怪子颜会铤而走险。”

    陶容长老没说话, 脸上仿佛戴了一张生铁铸造的面具。

    自从不周山断折,“云中城”变成了“天外天”之后, 上神们就从世人的眼中消失了。普通修士连天外天又分为上中下三重天都不知道,更别提天外天里到底有哪些上神,神与神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但仙门顶层显然对神秘的天外天, 有更多的了解。

    天外天诸神林立, 等级比之仙门更加森然。五方上帝地位最为尊贵, 古禹为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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