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已死: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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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神识一动,像是找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

    “呵,抓住你们了。”

    另一边……不,另外几边,在平时无人关注的隐秘之地,几拨人被这场雨吓得心惊胆寒,像脑子被狗啃过似的聚到一起,一边哆嗦一边猜测这场怪雨的根源。

    他们几乎被吓破了胆,很多人话都说不顺溜,因为来自不同地方,甚至是用方言各说各的,不像在交流,倒像是想通过抱团取暖的方式减轻……或者说分摊恐惧。

    可惜一群胆小鬼凑在一起,恐惧分摊来分摊去,不减反增。

    从某种意义来看,沈青池说他们是老鼠没什么问题,倒是连雨年把他们比成广东双马尾才不太准确。

    广东双马尾可没有那么怂,它们可是能在人类尖叫时扇动翅膀往人嘴里扑的超级凶兽。

    “我、我们要不……离、离开帝京吧?”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结结巴巴地提议提议道。

    屋内安静半晌,下一刻,赞同的应答声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就是众人互相挤压推搡,都逃命似的朝大门冲去。

    这时,一道银白电光劈过门前,隆隆雷声接着碾过他们的耳畔。

    同一时间,一道慵懒声线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各位——想去哪儿啊?”

    第40章

    陈安坐上马车时, 心里冷不丁流过一个念头——陛下到底记不记得他是兵部尚书,管刑部的另有其人?

    马车驶往东宫,马蹄慢条斯理地踏过积水, 水珠飞溅, 将雨后格外明媚的日光折射出炫目的五彩色泽。

    东宫如今已经变成专门处理妖蛊教之事的场所, 和妖蛊教有关的资料、情报以及需要关押的妖蛊教众都在其中, 又被暗卫、近卫、禁军三重防线守得密不透风, 至今没人察觉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联想到这一点,陈安的疑惑也便有了答案——陛下是懂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

    禁军刚带回的妖蛊教众暂时收押在东偏殿,陈安到时,刑部尚书许鉴已经在那儿等了片刻,正翻阅着初步审讯后得到的口供。

    见他到来, 他那欠登好友不假思索地把他拽过去, 笑眯眯地提笔做了个记录动作:“老规矩, 今天还是你审, 我记。”

    陈安扯了扯嘴角, 刚想问他是不是文书工作干上瘾了, 要不要让陛下给他换个位子,就听见他饱含期待地问:“什么时候用‘刑’?”

    陈安:“……”

    误交损友, 人生无望。

    皇宫内,沈青池换了身常服,倚在桌旁批阅奏折。

    半个时辰前, 清理完京中蠹虫的连雨年出发赶往淮河, 用的是巫族腾云驾雾之术,日行万里不在话下。

    以前他不用这一术法赶路,是受体质所限, 无法施展。当时的他实力上限不过是一个大型阵法,巫力强度之于当下,便是浩瀚汪洋与小水潭的区别,不可同日而语。

    也是直到练体完成后,他才明白练体与否对于一个巫而言意味着什么,难怪巫族以此作为成年界限。

    这些事,连雨年并未瞒着沈青池,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算是补上之前相认时缺失的交代现况环节。

    沈青池素来信他如信自己,既然他把淮河之事最艰难的部分包揽过去,便没有追问太多细节,暂且从此事中抽身,转而投入其他拖延了些时日的政务。

    时间流逝,桌角竹筐里又积起半筐选秀折。

    在最后一份奏折上写下朱批时,沈青池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洗后的竹香,清冽醒神。

    他扭头看去,望月台旁疏密有致的竹枝随风摇曳,在阳光下抖落细碎的水珠,金光与翠绿辉映,亮堂堂明灿灿,整个世界浓墨重彩,又锦绣辉煌。

    人生至此,无一日不艰辛的天子,感受到了沿着脊骨寸寸爬上的闲懒与轻松。

    ……

    十月廿五,淮河今日有雨。

    和帝京一样的大雨。

    接到织罗傀儡传来的新指示,漠北苦役们刚开工一天,就又得了半天假期,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避雨休憩。

    说来也奇,这草棚由于赶时间,打得不算用心,也并不牢固,在这席卷天地的磅礴水龙下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度让监官和苦役们心下惴惴,生怕棚子被掀翻了吹倒了,他们得淋成落汤鸡。

    可雨势虽大,草棚却立得极稳,连雨幕拍打棚顶的动静都很小。若非四边棚檐不断泻下水幕,将草棚隔绝得跟水帘洞似的,躲在下面的人会以为这雨避开了棚子。

    不仅是他们,冒雨监测水位的司天监监员们披蓑衣,戴斗笠,行于雨间,除去视野被遮蔽以外,也几乎感觉不到暴雨扑打身体的沉重和隐痛。

    奇妙的是,淮河水位明明在前些日子的连阴雨中涨得飞快,遇到这场千年难有的大暴雨却似变成了无底深坑,不管来多少雨水都不见涨,或者说涨得非常缓慢。一直到入夜,水位才涨了不到半指之数,堪堪漫过司天监主让他们画的堤坝中位线。

    “这雨……”河岸上,几名监员一字排开,看着翻滚下方如雾的河流,其中一人语气古怪地说:“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说着,他伸手接了一掌水洼,放到鼻下轻嗅,一种说不出是幻觉还是错觉的刺鼻香气冲得他脑子都清醒了:“雨里有味儿,你们闻到了吗?”

    年龄较小的那几个闻言,搭着笠帽边沿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没有。”

    “一点味儿都没。”

    “连水腥气和土腥气都没。”

    最先说话的那人咋舌,一时分不清是有味更奇怪,还是一点味都没有更奇怪。

    几人中最年长的那位正静静凝视着在堤坝中位线附近上上下下的水面,估算出几个数字并记在心底,淡淡道:“别讨论这些,这不是我们的职责。无论如何……”

    他顿了顿,仰头看着天空说:“天意这次站在我们这边。”

    “哗啦——”

    河面突然掀起一朵浪花,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水波下卷起一些黑色斑点,看着仿佛大片蚁尸,但一个呼吸间便又沉下去,不见踪影。

    彼时,淮南洛水镇满镇灯火,照得夜晚黑沉沉的雨天亮如白昼。

    早上刚收到官府的指令,淮南淮北两地的禁行令彻底解了,这场雨是天赐祥瑞,百姓们可以接一些饮用。

    因着上头那位不大相信鬼神之说,自他登基以来,这种官方钦定的祥瑞少之又少。淮河地区的百姓们刚经历完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又懵懵懂懂地与一场浩劫擦肩而过,自然乐意遵循上意,纷纷搬出家里的水缸水桶水盆接雨,边接边喝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也有一些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庄稼人”不愿意做这事儿,在人民群众的汪洋中显得格外突兀。但百姓们不会多想什么,自有人去和他们聊。

    白歌庭和他的手下就是干这个的。

    某座远离农田和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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