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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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上去偶尔轻微作响。

    伤口隐隐作痛,他对此无动于衷,摊开右掌,一块绣有玉梨花的方帕躺在手心。

    帕面洁白似雪,不应惹染尘泥,因擦拭过他的侧脸,洇出突兀的红。

    污浊的、不堪的,属于他的血渍。

    江白砚瞳色微冷。

    在木盆里盛了水,方帕被他浸入其中。

    冬日的凉水寒意刺骨,于指尖漫开薄红,江白砚神情未变,缓慢揉搓那处血迹。

    手帕很软。

    他忽而想起施黛手握方帕的画面,施府小姐的指尖不似他遍布伤痕,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毫无瑕疵。

    彼时这块帕子擦过他颊边,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江白砚能感知她的体温。

    比方帕更加温润柔暖。

    指腹寸寸轻捻,少年指尖泛红,与帕上腥色彼此相衬。

    水波轻漾,袅绕雾霭般的白与粉。

    出乎意料地,杀戮中无法体会到的惬意,他在此时窥得一二。

    心底宛若深不见底的穴,指尖的柔意给予他刹那充盈,又顷刻消散无踪。

    还不够。

    反复摩挲帕尖,江白砚敛目蹙眉。

    这种滋味最是难熬,最初尝到零星一点甜头,未待他回味,遽然一丝不剩,徒留一片空旷杂芜。

    连片刻的温存都不剩,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不知如何疏解,江白砚习惯性抬手,按上小臂一道伤口。

    熟悉的痛意席卷而至,却只令他心觉躁动。

    堵在心口的棉花越积越多,直至沉重如山,

    呼吸不畅。

    他从未有过此般感受,烦闷又迷茫。

    是因为施黛?

    轻抚那块玉梨花方帕,江白砚低垂眼睫,静默思忖。

    她的触碰向来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的刹那,足以在心中留痕。

    但一块手帕所能给予的,太少太少了。

    一次次扣弄血痕,血液越淌越多。

    胸腔仿佛囚禁有一只横冲直撞的困兽,江白砚凝视那道狰狞伤疤。

    施黛与旁人不同。

    他不排斥她的靠近。

    亦或说,趋近于渴求。

    倘若被她触及更多,心底那处无法填补的空洞,是否能平息些许?

    可该如何相触。

    从小到大,令他感到欢愉的,唯有杀戮与痛意。

    如果是由施黛赠予的疼痛——

    江白砚似有所悟。

    他期盼疼痛,也贪恋她的触碰。

    如果是由施黛赠予的疼痛,定能消却他体内躁意。

    她愿意给他吗?

    答案是不会。

    施黛与他算不得亲近,以她的脾性,更不可能对他动手。

    怔忪良久,江白砚指尖上移,随意掀开衣襟。

    追查傀儡师时,他被刀劳鬼刺破后肩,是施黛持刀剜去那块血肉。

    他当时只觉寻常,而今回想,平添渴恋。

    也许……可以再尝试一回。

    右手覆上一道血口,不深,是皮外伤。

    江白砚面无表情,用力下压。

    他曾在邪修身边待过数年,对邪法自是了如指掌。

    一缕黑烟逐渐生长,藤蔓般延展扩散,一点点深入伤口。

    血口更深,因受邪气侵蚀,由红转黑。

    剧痛撕裂神志,江白砚弯起眉眼。

    这样就好。

    如此一来,施黛不会拒绝。

    房中血气弥漫,他眸底渐起欢愉,抬臂拢好下坠的里衣。

    与此同时,耳畔落下轻缓克制的敲门声响。

    施黛站在门外,低低唤了声:“江公子?”

    江白砚回去客房,很长一段时间没出来。

    惦记他的伤势,施黛唯恐出事,试探性敲响江白砚房门。

    虽说他自始至终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但以江白砚的性子……

    就算受了深可见骨的重伤,他大概也能做到一声不吭。

    难不成是吸入太多邪气,又或伤及肺腑?

    站在门外出神,施黛的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伴随吱呀轻响,木门应声而开,透过缝隙,她看见江白砚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他的脸好白,连嘴唇都不见血色。

    “江公子。”

    施黛警觉:“你不舒服?”

    房中烛火倏忽一摇。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下的江白砚,与平日不大一

    样。

    他没说“无碍”,睫毛在眼底覆下晦暗阴翳,嘴角勾出温和守矩的笑:“施小姐。”

    似是迟疑,又似难以启齿,江白砚缓声道:“有邪气……浸入伤口。”

    施黛一怔:“什么?”

    猛然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施黛睁圆双眼:“哪儿?严重吗?在什么地方,能不能让我看看?”

    邪气入体不是小事,一旦渗进伤口,无异于毒素。

    想来也是,鬼打墙里邪气弥漫,江白砚又被划出那么多口子……

    肯定很难受。

    四下缄默,她听见轻微的窸窣声响。

    松垮的衣襟被江白砚轻轻拉下,显露一片冷白肌肤,与若隐若现的肩头。

    皮肤被月光照亮,不明缘由地泛起薄红。

    江白砚左肩往里的位置,横亘一条深邃抓痕,那邪祟大抵用了全力,才让伤口鲜血淋漓。

    血液是骇人的乌黑。

    有这样一道伤摆在眼前,任何旖旎的念头全被抛在脑后。

    施黛急忙道:“你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别动,我去叫……”

    她想说去叫阎清欢,陡然记起,他们这位队医还没入画。

    在虞知画房中躺着的,是气息奄奄的卫霄本人。

    等虞知画为卫霄处理完伤势,第二波邪潮出现时,阎清欢才会取而代之。

    “施小姐不必忧心。”

    江白砚笑笑,语气平静无波:“邪气尚未扩散,要消去,方法很简单。”

    他垂首,自袖中拿出某样物件,施黛看清了,是那把黑金短匕。

    ……不会吧?

    她不傻,联想曾经发生过的事,隐约生出猜测,心口突突一跳。

    “可还记得傀儡师一案?”

    两人分立房门两侧,近在咫尺。

    江白砚尾音含笑,分明已虚弱至极,仍如循循善诱,不容置喙:“施小姐如那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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