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琴师(女尊): 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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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临星艰涩地喘。息着。

    门栓传来一阵响动。

    裴淮义会来看他吗,只怕她厌恶极了自己,难道是要看着他小产才肯放心吗……

    楚临星想扯一扯唇角,可连苦笑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他彻底没有力气了。

    “那碗堕胎药你喝了?”声音很陌生,是个而立之年的女人。

    楚临星警惕地看着来人,只是面色苍白,姿态又不得体,令他狼狈不堪,生怕女人对他做些什么。

    来人身上有一股药香。

    ……府医吗?

    楚临星轻轻地“嗯”了一声,再做不出别的回应。

    彭禾有将药箱放置一旁,蒹葭芦苇也随她跟了进来,从旁把楚临星带回软塌上。

    “多久了,快些吐出来。”彭禾有皱紧了眉头催促着。

    楚临星低不可闻地道:“……吐过了。”

    “你们将他的衣衫掀开,我为他施针。”彭禾有利落地将银针抽出来,“桌上有方子,去熬一锅汤药,给你们公子喂下,要快。”

    ……不是看他是否小产的。

    他这一胎怀的本就不易,孕期吃饭都成问题,整个人看着单薄瘦弱。

    真要是因为这碗堕胎药发动,只怕一尸两命。

    彭禾有把过脉,收回手,眸色复杂地看着他。

    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

    因为胃疾与孕反突然发作,他将那碗夺命的堕胎药吐了个干净,眼下再喝下她开的药就没有大碍了。

    “胆子真是够大的,”彭禾有斥责他,“她在气头上,那你呢,你也傻吗,还是真不怕死?”

    楚临星闭着眼眸,任由她施针。

    那是裴淮义的孩子,是他们的血脉,只是这点他不能向任何人解释。

    事情杂乱,此刻坦白,不一定会被裴淮义原谅,他的境况也不一定会比现在好,他也赌不起。

    至于死。

    他靠着复仇,撑着这一口气,孩子和复仇是唯一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不再被裴淮义原谅,如果还要失去孩子,并不能为母父复仇,他活的这些时日,做过的事仿佛也失去了意义。

    “……你这一胎,六个月了,若是不好好养着,只怕要早产,”彭禾有叹了口气,有条不紊地为他施针,“早产伤身,孩子也会更瘦弱难养。”

    “你现在这身子太弱,只怕也挺不过早产这鬼门关。”

    楚临星没有睁开眼,任由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孩子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只怕一尸两命。

    他艰涩地张了张嘴:“……我知道了,多谢。”

    “说不出话就别说了。”彭禾有摆了摆手。

    他木然地睁开眼睛,看着繁复的帐顶,听彭禾有嘱托着。

    府医能来,是裴淮义的意思吗。

    她是家主,如若没有他的准许,府医也不能来这里吧。

    几针下去,原本在府中闹得厉害的九月也安静了下来,也许是睡着了。

    楚临星在她撤针后,掌心虚虚覆在腹部,感受着肚腹的弧度。

    “唉,好好养着吧。”

    她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楚临星固然可怜,却也有错在先,作为医者,她为楚临星诊治过了,但作为裴淮义的友人,她不该再说些什么。

    内室寂静,不多时传来前院的消息。

    楚临星方喝过参汤,昏睡一阵后醒来,就听蒹葭道:“是啊,但裴大人只说公子病了,不见人。”

    他纲有了点力气,在得知尉迟宿昧要见他,楚临星沉默了一瞬。

    他不知因何前来,只说要探病。

    裴淮义看着他喝下了堕胎药,照理来说,如若他方才没有因着极度的恶心之感,将东西吐出来,也许此刻正在小产。

    楚临星思绪停顿了一下。

    那府医为他施针保胎的事,是裴淮义的意思吗?

    芦苇讷讷地道:“这、方才来的那位是彭神医,常年行走江湖的那位,并非府上的府医。”

    不是要他堕掉这个孩子吗,为何最后又要彭神医给他施针、保胎。

    他实在不明白裴淮义的意思。

    “我,去前院看看。”

    蒹葭慌忙拦住他:“公子要好生养身子,怎么能去前院?”

    喉头痛痒,楚临星偏头咳了几声:“我被禁足了吗?”

    “这倒没有,只是家主那边……”蒹葭为难地支支吾吾。

    他紧张极了,楚临星最终还是抽回手,争取道:“我远远地看,如果原主君还是要见我,我就过去。”

    他曾经去过原府,也知晓这位原主君的脾性。

    尉迟宿昧想得多,照理来说,探望的事,裴淮义无需阻拦的,若是他出面,或许能暂时安抚原主君,免得传出什么不利于裴淮义的传闻。

    她最近那么忙,他不能再给裴淮义添麻烦了。

    ——————————

    原知事不解地看着她:“裴大人,什么病这么厉害啊?”

    分明就是正常的探病,裴淮义怎么也不松口。

    “原大人,楚公子病得厉害,原主君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过了病气。”裴淮义淡声道。

    这话对旁人说,或许管用。

    但原知事不行。

    她就是听明白了裴淮义的搪塞,今日也偏偏不想顺着她的意思,带着夫郎离开。

    “探病有何不可,我叫我夫郎远远瞧一眼,同他说几句子话,这你也不肯吗?”她还因着朝堂上那件事跟裴淮义较劲,不打算松口。

    前厅一时间剑拔弩张。

    只是女人们,尤其裴淮义,面上依旧平和从容。

    隐藏在空气中的汹涌依旧。

    “……啊,是楚公子。”

    尉迟宿昧看着女人们的身后。

    那是一片竹林。

    竹林内部出现一个人影,楚临星一袭单薄的白衣,扶着竹子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的视线顺着他这句话,移到了楚临星的身上。

    被众人发现行踪,楚临星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被蒹葭搀扶着走了出来。

    相较于被许多人关注,他更害怕的,是裴淮义的眼神。

    冰冷刺骨,如有实质地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发抖。

    “大人。”他朝着眼前众人行礼。

    他很虚弱。

    原本淡色的唇,此刻几乎血色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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