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琴师(女尊):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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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府的下人上前道。

    肖柏原本的得意和那点挑衅的情绪登时消散,她狐疑地看了裴淮义一眼,起身道:“你们几个,将原大人送回去。”

    交代完,肖柏侧眼看她道:“裴大人自便。”

    琴自然也不抚了。

    这边突然安静下来,凉亭里的楚临星坐得端直,没有动。

    他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裴淮义和他记忆中的那个裴淮义,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个处处为难他,各种使唤、逼问、令他感到害怕的人,才是真的裴淮义。

    那先前呢,先前对他的好,都是做戏给他看吗?

    见识到了她可怕的一面后,楚临星彻底缩了回去,不敢再在她面前冒头。

    裴淮义看穿了他的想法,微笑着说道:“为我备些醒酒汤来。”

    她没有说让谁去,但楚临星知道,她又在使唤他。

    有了逃离这里的机会,他没有任何迟疑,步履匆匆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当夜,楚临星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那份醒酒汤倒是熬好了,只不过不是楚临星亲自送来的,而是他身边的侍人。

    自那日起,他就像彻底消失了一般。

    “但属下觉得,楚公子同其他公子一般,也是心悦主子的。”

    风兰这般总结道。

    裴淮义合上卷宗,望了她一眼:“说这做什么?”

    楚临星的确是心悦她。

    若是真的想跟她算得清楚,当初那一方帕子,他又为何要私藏。

    将她的锦帕放在贴身的位置,会偷偷拿出来嗅闻。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那位人前冷淡,日日带着面纱,不肯以真容示人,不为权钱折腰的谪仙楚琴师。

    他那点喜欢,只怕被前几天她的举动吓没了。

    风兰眼神飘忽:“没什么,看主子兴致不高,随口胡诌,主子不想听,属下不说就是了。”

    裴淮义抬手屏退一旁的狱卒:“你不会无端提起这些。”

    自知瞒不过她,风兰道:“前些时楚公子舍命救主子,那时主子身旁围着多少公子,可瞧见有刺客,各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楚公子能有这般的反应,发现刺客还寸步不离,京城人都知晓他的心思了。”

    “主子,御史府没有男主子,”风兰直接道明,“属下知晓您惦记成恩公子,可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御史府,还是需要男主子的。”

    裴淮义兴致缺缺:“你是被谁给收买了?”

    风兰自小跟在她身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主子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冰冷的牢狱还带着潮气,湿湿冷冷。

    裴淮义侧眸看她:“着什么急?”

    风兰费解地看着她:“是属下误会了吗,可是主子,您对楚公子投入了太多心思,即便不提颍川那位,他也不该得到主子这么多关注。”

    “嗯,”裴淮义总结道,“你是觉得我喜欢他。”

    因为调查楚临星太久,风兰觉得她对楚临星生出了别样的感情,故而出言撮合。

    风兰没有否认,听她道:“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一句话令风兰彻底闭嘴。

    她知晓跟在裴淮义身边,知晓她生长在一个怎样的世家,也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喜欢、心悦,这样寻常的词于她而言,是困难的,很难以真切感受并做出反应的。

    她的母亲裴溪有诸多夫侍,诸多女嗣。

    世家大族多疯男子,被礼教压迫的久了,人也就疯了,裴淮义的父亲就是这样的疯子,五岁后她就再不知被疼爱是何感觉了。

    庶妹们都有小爹的疼爱,但她父亲死了。

    想要得到母亲的疼爱,要杀出重围,要格外优异,才能得到母亲的注意,只有最优秀的女儿,才能得到母亲严苛的教导。

    她自小就在宅邸和学堂厮杀,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可与嘉奖,付出寻常女娘千倍百倍的努力。

    想要活下来,她变得与常人不同。

    她善于捕捉旁人的情绪,及时作出该有的反应,像她的母亲那样,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但表现出的模样,都是她学着母亲的样子,并非自己自发表现出对情绪该有的反应。

    换言之,裴淮义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得到的疼爱匮乏,她的感知已经麻木,或是早已被她自己封锁。

    她能察觉到旁人来寻她的目的,感受到旁人对她的喜欢,随后做一个温和体贴的女娘——这是被公子表达喜爱后,一个得体女娘应该有的答复。

    像是带了一副假面,她做着这张假面该有的举动,因为这样能得到母亲的关注。

    一张假面戴的久了,便也渐渐忘记了自己该是什么模样。

    但抛除这些,裴淮义也不知晓一个怎样的人,才会让她有喜欢的情绪。

    她没有过喜欢的感觉,也不会给予谁这样的反馈。

    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她,托裴溪的福,她个人情绪淡到几乎没有。

    裴淮义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口,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今日她亲自行刑。

    风兰打开牢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潮湿阴冷的气息如毒蛇吐出的冰冷蛇信。

    听见来人,女人身上的镣铐哗啦啦作响:“谁!”

    裴淮义的鹤氅被风兰接过,她轻声道:“听说你是块硬骨头。”

    “我特意来瞧瞧,你是有多硬。”

    她面容温和,唇角还带着点笑,瞧上去像个斯斯文文的文官。

    怎么看都不像会打打杀杀的模样,倒真像单纯来看一看。

    一个文官,不足为惧。

    女人惊恐的情绪逐渐消减,仍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裴淮义没有坐她们特意搬来的椅子,指尖拂过明亮的利刃,没有与她废话,锋利的薄刃闪过残影,精准地削下薄薄的一片肉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血液都没有来得及飞溅,就随着那片薄如蝉翼的软肉飞了出去。

    贴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是吗,”她无视女人压低的痛哼,“那倒是她们的不是了。”

    嘴上说着是旁人的不是,冰冷的利刃抵着她的肩头,擦干了其上的血迹:

    “你的主子都舍了你这颗棋子了,你还要保她,真是忠心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咬着牙,用气声道。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裴淮义太了解如何行刑了。

    她精准地把控着手中刀锋的倾斜、力度,怕是最有经验的庖丁都不能做到她这般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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