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美食经营录: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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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很牢,无需他费一句口舌。

    想到这,裴垣得意地看一眼谢诏。

    谢诏有些莫名。

    王献大大咧咧:“谕之又不跟你似的,这不吃那不食。”

    “……”

    于是虞蘅再出来,就见方才还一片晴朗的裴二郎脸色又阴云密布了。

    这位真是……虞蘅笑笑,先上了羹汤。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位喝碗热羹,暖暖身子。”

    贵客不爱自个动手,虞蘅这会子有空,便替他们盛了出来。

    在虞蘅眼里,稠乎乎勾了芡的叫羹,清亮亮水般的叫汤,分得很开。

    这道莼菜羹,加了些牛肉末,都是精瘦肉,调味也很简单,只有盐巴、一点清油、些许清酱,还不到半勺,莼菜吃起来滑溜溜的,牛肉剁得很碎,喝进嘴里几乎都不用嚼。

    喝完身子的确暖了起来。

    再吃浓油赤酱的鱼鲞烧肉、酸菜鱼,便从容得多。

    虞蘅是怕他们养尊处优公子哥,贸贸然从雨夜走进来,冷热一夹,再吃些大鱼大肉的闹肚子怎么办?

    万一扣帽子说她做饭食不干净?她一小市民去哪说理?

    虞蘅不以小人之心为耻。

    这和她面对弱势群体总有股莫名的英雄主义并不冲突,人天然怜悯弱小,她又很有些仇富心。

    譬如谢诏摇身一变从清贫书生成了对面那家大酒楼的少东家,她便再也同情不起来,还加量,没多收他银子不错了,谁知道是不想偷她方子呵。

    王献吃了三四日了,总算忍不住问:“虞娘子,这菰米饭里究竟加了何,竟这般香甜?”

    另两人没说话,尤其裴垣,自从喝了牛肉羹,就闭上了嫌弃的嘴,又趁王献不备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虞蘅刚才还揣测人家想偷她方子,怎肯老实说,笑道:“哦?许是我们家井水格外的甜。”

    谢诏看她笑脸一眼,那样纯净无害,却是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他抿抿唇,抿去舌尖羊肉香。

    这菰米饭香甜不涩,滑美温软,是因为蒸饭时浇了些羊肉汤汁缘故,至于为什么旁人尝不出来,兴许是汤汁加得少,或是还有别的调和味道……茭白?或者什么,味道太淡他也尝不出。

    谢诏十分了然,虞娘子这是防他。

    故无奈开口:“喜欢,便常来,打听人家方子作甚?”

    王献嘁了一声:“假正经。”

    他只是听个乐呵,“原以为‘人和’,没想到是‘地利’,那以后我可要常来,别处吃不到这般香甜菰饭。”

    虞蘅尴尬笑笑,原来谢二郎乃真君子,果然还是她小人之心了。

    他们说话间隙,裴垣已经将桌上饭菜尝了个遍,节操掉尽,干脆再夹一块素烧蕈子,明明小砂锅中只有萝卜与香蕈而已,吃起竟然有肉味,好浓郁!

    此时店中人已不多,做好裴垣要打包给裴五娘的饭食,虞蘅又端出来一碗煮菱角赠他们:“不会儿便打烊了,这碗菱角赠客人们吃着玩。”

    三人皆客气礼貌道谢,那颜值放一起,甭提多养眼了。

    虞蘅笑眯眯,并不知情自己又凭实力收服一个嘴硬难驯的客人。

    第29章 第29章豌豆糕与辣脚子

    过完七夕三日节,又过十来天,便到了中元。

    虞蘅起了个大早,带着婢子,提上供果与香烛,到城外道庙里祭拜父母,为自己祈福。

    本朝中元节是个“道俗同乐”的好日子,寺庙皆办法会、俗讲,市井卖冥器靴鞋、幞头金犀、五彩衣裳,瓦子乐人演目连救母戏目,官府则忙着联系道场,为那些戍守边境战死的士兵们布施祭奠。

    人都堆聚去大相国寺了,她去的小庙里倒没什么人。

    因前月梅雨季,墙角长了青黑苔藓,砖缝也冒出来一从从的蕨类,粗粗一扫,竟有好几种能吃的野菜。

    虞蘅掰着手指算,牛毛广、猴腿菜、山蕨菜……眼下的蕨菜老,等到来年春天,庙里道士们就有口福了。

    年轻道士云游去了,只一个老道带着个小道童守观,白布蓝衫子,在这半山腰上,过得很清苦。

    小道童总角之年,头发还不能丱,梳一对稀疏羊角,双颊红红,盯着阿玲手里的米糕眼馋。

    老道五十来岁,一字巾下头发已经花白,精神却仍矍铄,斥骂道童“又躲懒,还不看着些火烛”时声音亮如洪钟。

    小道童冲着老道背影吐吐舌。

    虞蘅被逗笑,分他一块豌豆糕。

    豌豆沙绵甜,入口即化,好吃得小道童眯起眼,伸出舌尖来回细细舔上头的甜枣,舍不得咽。

    虞蘅在主殿上过香,点了祈福灯,往太岁殿、鲍姑殿里逛了逛,求了平安符,在土地殿化了,又求了财运,得了支好签,这才心满意足回去。

    三人来时赁了辆牛车,雇了车夫,就在庙外路边大树下等着。

    天清云淡,秋高气爽,虞蘅坐在车上,听阿盼跟阿柳斗嘴。迎面微微有些凉风,绫做的襦衫在皮肤上摩擦,痒得很舒服。

    阿盼眼尖地喊起来:“小娘子,那边似有人。”

    河岸柳林中走出来两个年轻娘子,看穿衣打扮,应是主仆。

    梳双髻的小婢瞧见她们,连忙招手。

    主人娘子带着帷帽,穿得也很素净,走路有些瘸,当是崴了脚。

    虞蘅忙叫停车夫,扭头对阿盼道:“瞧瞧去。”

    阿盼过去交涉几句,便掺着那年轻娘子回来,她的婢女跟在后头。

    “怎回事?”三人都问。

    “小娘子好,我们赁的车夫半道加价,我家娘子不肯,起了口舌,对方便将我俩撇在半道,娘子又崴了脚,只好求过路的好心人载一程。”

    那婢女口齿伶俐,三两句便将事情叙述清楚。

    虞蘅忙道:“那快上来。”

    都是年轻姑娘,互相挪一挪挤一挤,便也坐下了。

    年轻娘子摘了帷帽,感激道:“多谢小娘子,若不是遇上小娘子,不知还要等多久。”

    帷帽下那张脸,叫阿盼三人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

    动静太大,惹得对方的婢女抿唇直笑。

    虞蘅丢脸地捂住了半边额头。

    可她也忍不住透过指缝偷觑。

    对方端坐车上,罩一件月色绉纱褙子,里面穿的净白抹胸,底下是比褙子颜色还浅淡的月白罗裙,如一片云影。含笑看她,剪水秋瞳中楚楚含情,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

    不小心跟对方对视上,虞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一笑。

    这样的打量,苏静云不晓得经历过多少,并不怎么在意。

    虞蘅几人看时,她便静静坐着任由她们看,姿态优雅得仿佛不是在乘坐露天板车,而是装潢豪奢的马车。

    “娘子家住哪?我们先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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