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骨: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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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上一趟。

    端步行至房门时,与一小厮撞了个满怀,温玉仪随性瞥望,瞧见这小厮执着一封书信递上,其模样像是不断回忆着适才所见,心头蒙了层疑云。

    “温姑娘,方才有个举止怪异的人,奴才瞧着鬼鬼祟祟的,在香坊前丢下这书信便跑了。”

    小厮递过此书信,立至一侧,又觉举动太过冒失,向她再行拜了几番。

    信函上的字迹是楚扶晏

    所书无误,她闲然而展,望纸上仅有一行字。

    字里行间透着放下身段的卑微思念,那位大人只是想在临行前再邀她一回。

    “千思百念入心髓,佳人秀色方可医。”

    剪雪瞧主子瞥了一眼便收起了信件,虽跪着身,仍作好奇着:“是何人给主子的信件?”

    不改面色地说出一人,她随然取上笔墨,淡漠地回着书信,生起的怒意一时是褪不去了:“除了张家公子,还有谁会无礼至此……”

    “也是,不过像张公子这样潇洒追寻心仪姑娘的男子,是可遇不可求,重要的还是家财万贯……”言至于此,丫头越发道得轻,觉主子是真在气头上,调侃之语又吞回了肚里,“主子真不思量着从了公子……”

    她此刻哪还会去想私会一说,心思全落在了为丫头讨取名分一事上,提笔粗略一回,随后折宣纸入函。

    “小女无闲暇,劳烦大人自医去。”

    又在信上添了一家客栈的所在处,温玉仪向小厮嘱咐,量奴才是这香坊中最不敢通风报信之人,语调便柔缓了下来:“替我送去此地,莫要多问。”

    先前就为温姑娘送过几回信件去邮驿,这小厮深知此意,执上回信便奔走远去。

    温玉仪回首见丫头仍跪着,没好气地命其平身,口中不忘出着恶气:“张公子是可托付终身之人,只是并非我良人罢了……”

    “话说那张公子可比赫连公子要好上太多,虽有妻室,对女子可是敬重有礼,哪会强行为之!”

    她未听丫头辩驳,转头就出了云间香坊,顺着街巷稳步向那醉春院行去。

    她未随同着去过此青楼,但闻听赫连岐时常道起,便也隐约记着去路。

    月色苍茫,正值深冬之夜。

    巷道内昏暗无光,不远处楼阁灯火通明,鸣筝舞乐曲解缓着行人思愁。

    空巷虽寂静,也被那醉春院的丝竹管弦之乐染了几许喧扰。

    温玉仪眼望一巷之隔的阁楼雅苑,眼前之景忽而一黑,便觉身后有冲她而来。

    未来得及惊呼出声,桃面已猛然被捂了住。

    她不禁忆起此前深夜见到的黑影,才觉果真是暗中被人盯了上。

    惊恐之感还未席卷全身,意绪已涣散了开,温玉仪顺势倒落在地。

    倏然停止了思索,她只感身子一坠,而后再没了知觉,陷入一片黑暗里。

    越日晨时,晟陵城中一客栈前候着一行兵马,皆等着楚大人下令回京,这一等便等了二三时辰。

    已近晌午,可楚大人仍未有要离城的迹象,似在坐待着何人一般,在房内踌躇未歇。

    “大人,温姑娘回信来了。”

    忽有随侍叩门禀报,语声一落,房门被陡然打开。

    楚扶晏张望向随侍身后,不见那清婉柔姿,眸光不觉一暗,回坐于案几前凛声道:“还不快给本王呈上。”

    “是……”

    洞察出大人今日心有郁结,侍从哆嗦着递上信件,怕稍有不慎丢了性命,以大人的暴怒无常之性不无可能。

    书信被展开之际,肃穆身影悄然微滞,忽觉自己竟是被一女子冷落了。

    凭什么他非得随唤随到,而她却可断然相拒……

    楚扶晏凝滞片刻,不动声色地将书信揉皱于掌中,良久未说一语。

    然他不甘又能如何,万般艰辛才得她爱慕之意,他只得宠着惯着,万不可将未来的夫人吓跑。

    楚大人的容色实在阴冷,一旁的随侍默然半刻,又俯望客栈外等候已久的护卫,如临深渊般言道:“大人,马车已备好,可……可启程了。”

    “焚毁了它,走吧。”

    仅书了几字的纸张被扔置而下,楚扶晏似已死心,起身欲从雅间离去。

    余光瞥至那书信,随侍已从命地将纸张拾起,朝旁侧的烛台走去,他又反悔般一阻,转身拿了上。

    “且慢,还是莫烧了。”

    罢了,待他夺权而归,何愁与她见不着……

    等到那时,他定是要日夜将她守着,让她无心再去想旁的男子。

    当午日明,檐上霜雪已渐渐融化。

    楚扶晏一跃上马,再三回望,终未见那抹勾走心魂的姝色,便一拉缰绳,马匹随着万晋来的侍卫缓慢行远。

    冰雪消融后的晟陵天朗气清,唯剩薄薄雪层浮于花木间。

    城北郊外的一方偏僻院落破败不堪,各处壁角长满青苔,尤显沉寂与萧条。

    思绪混沌浑噩,喉间极其干涩,温玉仪于昏睡中方醒,发觉自己被蒙住了眼。

    双手被捆绑在后,她躺于杂草堆中,怎般也动弹不得。

    她身在何处,来此过了几日,又是因何而来,她通通不知,只知眼下以一己之力,如何都逃脱不得……

    除却干渴,腹中似空无一物,她才感昏迷的数多时日未饮未食,身子已尤为虚弱。

    纵使发声呼救都艰难至极。

    求救……

    霎时想到这一词,她赶忙张口竭力而喊,惊觉欲说之言已被巾帕封堵,根本无从呼救。

    究竟是谁将她关押在此,那幕后之人的目的为何……

    在这晟陵城中,她未与旁人结过怨,绝不会无端被人寻仇。

    那一晚所遇的窗外玄影再次闪于脑海,这几日的行迹应是皆被人掌控着,她被劫而来,对背后之主定有利可图。

    若她所想为真,这些无耻恶徒许是为要挟大人,才铤而走险地行下此举。

    原本就对自身安危有所担忧,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明枪暗箭难防,她不愿成为累赘,不愿趟这摊浑水,才安居于远在千里之外的晟陵……

    却不想,她早已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

    沉心凝思了一阵,有跫音一前一后地在屋外响起,温玉仪定神细听,靠于草堆之上佯装昏睡不动,想知是何人将她绑来。

    屋门被推了开,日光斜照入屋。

    两名面布刀疤的匪贼走了进,直望屋内似奄奄一息的女子嗤笑了几瞬,抬足轻踢着那柔弱娇躯。

    其中一壮汉身材魁梧,微眯起眼,与身旁衣着文雅的男子道:“你说这姑娘已有二日未饮水进食,饥渴交攻,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没命了。”

    男子觉他所言在理,一指石桌上摆放的扁壶,示意此人前去喂下清水。

    “你去看看她可还活着,拿那壶水给她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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