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权臣: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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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白日生气时说的那句话,他想要她待他好一些。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和他好好做夫妻了,可是,可是他还是不知餍足。

    永嘉望着他,低了声:“怎么样,才算待你好呢?”

    一定要那样吗?

    第57章 才下眉头(1)“这样,便算待你好吗……

    永嘉的手有些颤,拉着裴清的手放到自己月白外衫的丝带上,只是一个小巧的、一抽便散的花结而已,裴清却顿住了。

    他愣怔地看她,高烛照红妆,永嘉的眼睛水盈盈,轻咬着红唇。被庭院中的冷风吹走的酒意重新回上来,他脑中的一根弦断了。

    他的手抚过她的眉眼、唇畔,迎上去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可在分离之时又难舍难分,只好任由自己的心思缠绵悱恻,又一次将永嘉憋得喘不过气来。

    她恼了,却没推他,裴清轻笑了一声:“是练得还太少。”

    他的手游移着,像一只轻跃在山间的小鹿,偶尔停留下来嗅闻芬芳的花草。山川起伏,是宣纸上勾勒的叫人惊叹不已的线条,绵延,墨水在纸上晕染开,让山变得如水一般柔软。

    耳边传来风的低吟,刮过枯叶时粗重的,拂过水面时纤细的,交织在一起。

    他的手搁着薄薄的中衣摩挲着。榻边灯烛的火苗跃得欢快,裴清一侧被笼在光里,一侧暗着,永嘉睁眼看他,视线却变得迷离,她抑住涌到唇边的声音,似是不解又似是喃喃自语道:

    “这样,便算待你好吗?”

    裴清的身子僵了,越发昏了头的酒意登时清醒了。他急忙用被褥将她裹得严实,似如亵渎了莲花座上神祗那般地蜷在她身旁,声音难得地有些颤。

    “我等你。”

    他起身想走,许是去更衣。永嘉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藕臂白皙,裴清似如被火燎一般地移了视线。

    永嘉淡淡道:“我从前说过了,你若想等,恐怕一辈子都等不到。既是夫妻,这样待你,是寻常事吧。”她知道他在等什么,等她心里有他,不是只把他当驸马,而是真真正正地喜欢他。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她想喜欢就喜欢的。

    裴清低下了声,像是对莲花台上神明的许诺:“我愿意等。”

    永嘉没再拦他,裴清便下了榻。帷幔掀起的时候她望了望床外,登时红了脸,她那月白外衫已经被裴清折腾到外边去了,眼下已被他拾起来搁在了衣桁上。永嘉觉得自己的脸烫得能温一壶酒,胡乱地理了理中衣,就朝里侧躺着闭目了,可是睡意却一点儿也没有。

    裴清这个人,要她喜欢他才好,可是喜欢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呢?他等不到她,就爱吃醋,爱患得患失。

    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样一个果断机敏的权臣,怎么在做夫妻上这么别扭呢?

    裴清去了好久,不知道做什么。好半晌永嘉才睡着,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回来了,掀被子时招来一股冷气,贴上她的时候身子却热得很,还微微喘着气。

    裴清贴在她耳边,说:“明天,我带你去看碑文吧。”

    =

    钱塘江一望无垠,翻腾的江水涌到岸边,拍岸数丈高。

    永嘉在车舆内坐着,掀了轿帘一角望着白茫茫的江水,心绪翻腾犹如浪涛拍岸。昨夜里裴清说要带她看碑文,这句话话她是听见了,却没听到心里去。今日早晨起来,裴清催着她去,永嘉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想带她去看。

    她本就为着祁隐的事情伤情,触景更生情、睹物更思人,所以不如不见、不闻,因此她到了杭州数日都未曾动身到钱塘江边看一看。昨日阿和说想陪她去,永嘉并未多想就拒绝了,一则是自己不敢去,二则是让阿隐陪着她,算什么?

    今天裴清主动带她到这儿,更让永嘉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一边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一边是自己如今的驸马,这又算什么?

    永嘉不禁疑惑裴清的脑袋有没有问题,换做哪一个人都不愿这般干的,更何况是他这样的陈年醋坛子。难不成裴清还高兴自己和祁隐像?还高兴她来睹物思人?

    但是看着裴清的样子,他倒真像个没事人,一路上仍旧是对她关怀备至,将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永嘉见他如此,便不再多纠结什么。可能裴大人明事理就明在这个地方吧,只和活人争,不和死人争。

    马车在岸边停下,远处立着的就是那个石碑,上头的碑文,永嘉在京城里头已经默念过无数次了。

    风吹日晒,碑上覆了一层沙土,上头的碑文被尘沙覆盖住,不能见得清晰。永嘉在碑前站定,饶是再如何努力平定的心绪此刻都翻涌起来。她无言,也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静望着这座石碑,好像想凭借上面的风沙努力勾勒出当年祁隐立在江边的模样。

    这样就好了,再看到碑文,再看到他的名字,永嘉怕自己会失态。

    忽地,裴清抽走了她手中捏得紧的锦帕,在石碑前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用力地擦着碑文。永嘉愣愣地看着他,抿了抿唇,亦蹲下身轻声道:“我来吧。”

    当祁隐二字在她的帕下变得清晰时,永嘉终究还是

    忍不住,捏着帕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最终攥紧在手中。眼前变得雾蒙蒙,那颗破碎又合上的心再一次碎裂起细纹。

    永嘉忍着泪,起了身侧立着,不让裴清看见她的脸:“以后还是会这样的,不擦了。”

    裴清站起来,将她拥进怀里:“若想哭,便哭一哭吧。”他的心里也泛着疼,就像有千万根针扎在他的心上。明明这个人还活在世上,明明她不用为此伤心。可是可是没有办法。

    永嘉轻声道:“对不起。”裴清今日愿意这般带她来,她已经很感激他,而今在他面前追忆故人,实在他们如今才是夫妻。

    怀里的人轻轻颤着,忍着啜泣的声音。裴清的心更疼,就像一把钝刀子直直地刺入心中,他忍住自己泛了酸的鼻,低声道:“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一直,都是他对不起她。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么伤心。

    永嘉埋在裴清的怀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月若递了干净的帕子上来,裴清给她拭了泪,动作轻柔。待永嘉平定下来时,他便重新去擦碑文,还命阿泉挑了桶江水来清洗。

    永嘉愣愣地看着他,裴清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身月白色的绸缎,却在干这般的事。

    月若担忧地上前来挽住她,向永嘉道:“若是祁太医能看到殿下,他也会为殿下高兴的。”

    永嘉的长睫颤了颤,眼中再一次湿润。不是嫁什么人日子都一样的,嫁裴清,便不一样。他待她这样好,她已经知足了。若是祁隐知道她嫁了这样一个人的话,是会为她高兴的。

    从今往后,好好和裴清过日子吧。

    石碑被洗净,上头的碑文重又见了天日。

    “钱塘有医名祁隐,年仅廿六。昔在庙堂,侍奉御前。公以岐黄之术,保龙体之安康。然世事无常、天命难违,公竭尽心力,无奈沉疴难起,终龙驭宾天。公自责难当,以为医术未精,致君上之不测。哀哉!痛哉!隆顺元年,公辞别京师,归家乡,毅然投身钱塘江中,以身殉职,悲壮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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