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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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形状的雪片静静落下之处, 生长出了蔷薇。

    鲜妍、明丽的颜色、丛丛簇簇。

    盛放的、含苞待放的,纷纷降落在贫瘠的土地上。

    一夜之间, 美不胜收。

    南序在走进图书馆前, 停在拐角,弯腰用手指轻轻碰了下粉色的花瓣,冰冷又细腻的触感, 凑近了,可以闻到沁着水汽的清新花香。

    虽然南序的情绪不会受天气、环境影响而低落,但见到漂亮的花,还是喜欢的花,心情随之明朗起来,是人的本能。

    他轻轻一笑。

    窗内在观察花的人不自觉地也弯起弧度,他们压低声音继续讨论:

    “蔷薇的花期不是五月才开始吗?”

    “对啊,肯定是五月,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懂蔷薇!”

    说这话的人成功收获其他很多人冷冰冰的假笑。

    关于“这些蔷薇是什么品种?为什么会出现在反常季节出现、学校怎么样搞到手”的经典三连问被抛出,讨论迟迟没有停息,忽然间,有人犹豫地恍然大悟:

    “哦,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培育出来?”

    ……

    风卷着细碎、湿润的雪粒落在教堂最高的塔尖,旁敲侧击,从洞开的窗户里进入教堂内。

    坐在窗边的人似乎不感觉到寒冷,收回眼神:“学校种了花,确实顺眼不少。”

    站在他前方侧边、身着黑西装的人深鼻高目,典型的高原人种特征,闻言笑道,带点自豪的语气:“是的。”

    巴伐利亚高原严寒漫长,冻土之上植被稀疏。

    但金钱、银币总能发挥一些作用,为了彰显权势,为了展现荣耀,在冬季也不凋落的花种与技术在历史里被卡佩家族所掌握。

    目光触及到花海的起点,放眼望去,花海的尽头就是卡佩家族的古堡。

    在即将步入冬天的秋日末尾,希里斯告诉呆在他身边的保镖,他想要看到蔷薇。

    于是在冬天,从高原培育出的蔷薇移栽到了不可能盛开的校园之中。

    “要关上窗吗?您的身体才刚好没有多久。”保镖关心询问。

    这个秋天,频频造访佛列伦州的风暴令希里斯吃尽苦头。

    和油画上金绿色颜料丝毫不差的外貌特征,也放大了基因问题在这一代的存在感。

    希里斯冷漠地瞥过保镖,他嫌恶地擦掉化在皮肤上的水,没有理会这个建议。

    家族将这些人放在他身边,名义上保护,实际上更为了管控他,在他头痛时约束好他,以免丑闻在风声中长了脚走漏。

    保镖立刻谦恭地弯腰,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微微垂着的眼里闪过一瞬思索。

    事实上,希里斯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哪怕对方是他需要服从的关系,但当他长时间注视着这位长期受病痛折磨的家族继承人,难免会产生这是一只困在梦魇中的野兽的认知。

    他会对这样的狂暴感到深入骨髓的畏惧,但与此同时,微妙的怜悯和轻蔑相伴而生。

    当然,随着年纪的增长,加重的情况以及成年躯体与日俱增的力量,警惕永远是面对希里斯的主要情绪。

    但最近,好像发生了变化。

    像一辆失控的车终于要冲向悬崖边缘时,又被什么拉了回来。

    最后一个风暴爆发时,在许凛教授的诊室,希里斯双眼猩红,青筋暴起,保镖已经做好因压制以及迁怒而受伤的准备,希里斯却在砸碎一个花瓶后,抬头低吼让他们滚出去。

    依旧是那副要撕裂什么的疯状,苍白疲倦的神经质病态,但在混乱中保存了一丝清明。在试图撕碎一切前,不再像从前那样直接爆发,企图拉着其他人一起走向毁灭。

    带上了一点点……人类的感觉。

    包括此刻,希里斯身处最为厌恶的教堂,却如此平和宁静。

    这样改变的缘由,自入学起就跟在希里斯身边的保镖,对学院的事情同样有所掌握的保镖或许得以窥见。

    他看向窗外的蔷薇。

    希里斯的余光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指向,知道对方联想到了谁。

    站在台前祷告的神父与唱诗班的声音合在一起,圣经的章节有限,循环往复,又翻到新约之中、哥多林前书里熟悉的章节。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就算厌恶,音乐、穹顶、信仰在日复一日中已经融进了希里斯的血液里,他可以自然地接上下一句,直到最后。

    “……爱是永不止息。”

    保镖讶然地望着希里斯。

    对方虔诚、眷恋的神色,似乎懂得了什么是爱。

    希里斯的眼睛没有挪动,空洞地集中向前方。

    壁画在冷光中徐徐铺开,千篇一律的绘就对象——

    面容模糊的上帝微微低头垂眸,抬起的手上有钉痕。

    希里斯注视壁画很久,突然问道:“上帝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那分明是魔鬼的象征。”

    “他的眼睛里就有魔鬼。”他喃喃说。

    不然怎么照见阴暗、扭曲、暴力也不会害怕,不然怎么会多看几眼,竟会在心里感受到不能爱的绝望。

    保镖声音迟疑:“您对他……”

    是什么感情?

    “怎么?“希里斯似笑非笑地把脸转向保镖,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语气讥讽,“难道你想听到,我喜欢上了南序,这个回答?”

    保镖噤声。

    与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谈论爱与希望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的灵魂里只有极致、狂暴和毁灭。

    希里斯揉了揉难受的太阳穴,声音阴恻恻的:“真要说起来,我更恨他。”

    他还是恨自己那副样子被南序见到,他还是恨南序不肯驯服他,更恨南序把他当做人来对待,竟然教他了什么叫尊重。

    尊重意味着他不能像条疯狗一样缠上南序,犯病时要忍耐,要避开南序,以免伤到对方,意味着他可能会越来越远离南序。

    目光尽头的讲坛侧方,挂了张记载了不同地区教会分布的世界地图。

    上方是北,下方是南。

    从北端的巴伐利亚高原,移到南方的蒙特佩斯,一路向南。

    但世界是一个兜兜转转的球体,恨到极点——

    他盯着地图上标记的极点。

    恰逢冬天,南半球的极点正处于极昼。

    或许恨意会在一片亮堂中无所遁形,不小心就闪现了恨的对立面。

    希里斯出神了很久。

    他望向蔓蔓花枝,忽然向身边人确认,轻声、忐忑:

    “他见到那些蔷薇时高兴吗?”

    轰轰烈烈的蔷薇止步于北区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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