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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 200-210(第9/20页)
能寄过去。
    我问他,他死了怎么寄信?寄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薛有山那时候笑了,我至今忘不了他那极凄凉的又掺着蜜一般的笑。
    他说,不求生同衾,但求死同穴。
    他这身子挨不住了,没法活着迎郑槐进门,便要在阴曹地府风风光光地娶他。
    风光个屁!
    妈的,他爹娘养了个什么畜生?!
    他说的是冥婚啊!把活生生的人弄死了陪葬就是他口中狗屁不通的爱!!
    一个读书人,玩什么死封建的鬼把戏?更何况,他还留过几年洋!
    我彼时当然想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可他到底是个命不久矣的病患,瞧着他那没有血色的唇便把脏话咽回肚子里去了。
    听了那些话,纯粹恶心自个儿,却又丁点办法也没有。
    后来……后来便是薛有山死缠烂打要他爹娘同意冥婚。
    再后来,1924年2月16日,薛有山死了。
    十日后,婚书寄到了郑槐家里。
    高昂的“聘礼”打动了郑槐他妈苗嫂的心,所以那女人把他儿子亲手送入了虎穴。
    郑槐是3月1日进的薛家,我有意不与他见面,我实在没办法面对一个很可能在几月后被薛家人杀死的人。
    ——这也是没办法,我是被薛家人养大的,背叛他们我良心过不去,可要我哄骗一可怜人去送死,我对不起我自个儿的良心。
    其实,我也并非没想过救郑槐,只是,你也清楚的,我是个“疯子”,谁会信疯子的话呢?
    假使郑槐将我“荒谬”的话都告诉我大伯和伯母,不光郑槐会被尽快杀死,连我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不愿冒那险。
    我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好,也就一直没机会和郑槐见面,我想那人大概对我的了解就是住在薛宅里的疯子吧。
    清明那日,我的精神状态难得稳定,也是那一日我决心要救下郑槐。
    薛家墓在村边一块祖传林地。
    我在那时有意接近郑槐并引导他一块块墓碑地看去,并最终停在了一块无字碑前。
    他问我那是何人的碑,我没法回答,众目睽睽之下,我当然没法告诉他说那是薛有山的墓。
    我也不能实话实说,因为那太像一个“疯子”说的话。
    要说那日我与他并不算太长的谈话中,他得到了什么,恐怕仅仅有我的坦白吧。
    我告诉他我有癔症,并非时常清醒,提醒他撞见我发疯就尽量离远些。
    可他并不把这当回事,我想,估摸是因他这一辈子见了太多怪人。
    我猜他后来应该撞见过不少次我发疯,因为在我恢复清醒时,总隐约能想起郑槐模糊的影子。
    好在,他比我想得更豁达、更坚强,也更不在乎我的癔症。
    他说我不过是病了,何错之有?
    于是我开始和他分享我的过去、我的落寞、不堪与可怜的自尊心。
    他也把能说的都说了,譬如他当土匪的爹与深爱他爹的娘。
    一次他向我提到,他觉得薛有山有些像他那意外身亡的哥哥,骨子里都是温柔的。
    我想说,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不过是都死了罢了。
    我没能说出口,只能趁着清醒给他乱扯些薛有山的坏话,试图把他逼走。
    然而当我发现他对此有些不满时,我才意识到他深受薛有山蛊惑,用情至深,恐怕逃不掉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让他走,哪怕是逼他。
    所以当方大爷称鬼上了郑槐之身时,我并不去计较他对郑槐造成的额外伤害,因为我知道,他也不过是为了救郑槐而已。
    一顿打换一条命,当然是划算买卖。
    我装疯卖傻,视若无睹。
    甚至当抬着蛇箱的老头将郑槐塞入蛇箱之际,也只能咬牙告诉自己,不论多重的伤都会痊愈,郑槐会活着从那里出来,并因无法忍受而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我错了。
    错得尤其彻底。
    我至今仍记得那一天。
    1924年10月13日,薛有山的生辰。
    大概是那日众人的反常举动引起了郑槐的怀疑,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我确认薛有山在哪儿,又在做什么,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一次我装疯拉着他说——薛有山死啦!
    我看见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拽住我的手臂,质问我,薛有山真的死了么?
    我感觉他有点太不对劲,只能继续装疯,可他却忽然将我松开了。
    他自言自语,说——
    “死了也没关系……”
    “他死了,我也没必要活着,我会去陪他的。”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讷讷地说完那话后怔住了,而后就那么逃开了。
    我以为郑槐很快就要走了,又加上无颜面对郑槐,我减少了和他的见面次数。
    没想到他一直没离开薛家。
    我也一直饱受癔症与良心折磨。
    终于,1924年12月26日,我忍不住去找了郑槐。
    我同他坦白说我想死,我觉得自己如今生不如死。
    郑槐说这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第二日我就上吊自杀了,就在一个无人的空院。
    我觉得我就理该死在那种荒凉的地方。
    没想到,我没死成。
    我昏迷数日,当我醒来后,便听说了郑槐的死讯。
    就这样吧……
    我就知道这些了。
    你也觉得可笑吧?我们大概连朋友都算不上。
    说到底我并不了解他,也再没可能了解他。
    让他安息吧。
    ***
    ②方玄(曾用名“方美”)
    问者:郑槐和你是什么关系?
    方玄:“夫人”和家仆的关系?说好听点就是主客关系呗……啧……薛无平你就不能自己回答吗?
    问者:……别乱说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问者:郑槐住在薛宅期间,你也曾对他造成伤害吗?
    方玄:呵……大概算吧,但咱俩那会儿年纪轻,顶天也不过是干些小孩儿能干的事,算是口头暴力?但那也是为了逼他走。
    问者:你为何不阻挠你爹殴打郑槐?
    方玄:那是为了救他。
    问者:你知晓郑槐跳崖身亡后可曾感到愧疚?
    方玄:我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心愧?我单觉得惊悚,怕那小子日后成了怨鬼纠缠我们家——他现在不就缠着咱们不放么?
    问者:你能否理解当初郑槐为何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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