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出逃: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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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

    当初陆令姜选择相信了她,救白家满门于水火,她自然不能够和妙尘再联络,辜负太子殿下的信任。

    春雨润如酥,淅淅沥沥,连着下了三天,洗去冬日的颓废和懒散,树叶间刷着一层油亮的新绿。

    邻郡遭暴雨冲山受灾,太子殿下亲自前往督导布施之事,归来时已夜色濛濛。他没回东宫,归心似箭地直接来白府。

    如今二人有了心照不宣的关系,许多事做起来也顺理成章些。

    怀珠帮他褪下湿淋淋的云锦斗篷,见他靴上沾了些草泥,又将木屐拿来。

    陆令姜回头看她,唇角盈盈浅笑。

    雨色顺着发丝滑落,斯文干净,瞧着面相端端就是翰墨诗书的文人。唯有那若隐若现的三眼白,增添一丝凌厉之气。

    怀珠摸摸脸,“看我做什么?”

    他好整以暇,“谢谢珠珠。”

    怀珠不自在地哦了声,拿走他的湿衣裳,边走边道:“你不是要娶我当妇人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追问:“娶你做妇人,如何就应该?”

    怀珠思忖片刻,心无波澜。据她所知太子妃的月例是不少的,他娶她做太子妃,就相当于给她一份差事,他是东家,她是干活的。每个月拿钱走人,尽责尽力,也便平安无事。

    白老爷倒拎得清,现在他们全家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怀珠,将怀珠献到太子榻上去,全家安然无虞,否则大难临头。

    手背,女子触感柔腻。

    陆令姜眼色暗了暗,面上却光明磊落,道:“都是相熟的人,谈这些作甚。不过我听说白姑娘与大理寺的许大人交好,已定下终生,拆人婚姻的事怎能做。”

    听着,像是醋坛子打翻了。

    白老爷登时一横眉,怒然瞪向怀珠。怀珠也沾了些忿然,陆令姜真会斤斤计较,她和许信翎的事都过去多久了,还值得他耿耿于怀,刻意翻出来吃醋?

    白老爷赔礼道:“岂有此事,婚配自古父母之命,断无私定终身之理。怀儿,快,给太子殿下道歉。”

    当初她被送到太子别院去,便是太子的女人,如今竟与别的男人牵染不清,太子当然要生气。

    怀珠抿了抿唇,压抑内心的激荡,道:“殿下,您误会了。”

    她没说谎,那日和许信翎定情本来就是假的,只为照顾许信翎临终的母亲。但当时她想摆脱陆令姜,刻意让陆令姜误会,没想到后面又爆发了叛军之事。

    陆令姜半信半疑:“真的?”

    怀珠道:“嗯。”

    他穷追不舍,定要她对他表明真心,臣服服软,道:“那是什么意思呢?”

    怀珠拖起他的手贴在脸侧,道:“我会永远在您身边,忠贞不渝,生死相依,死心塌地,服侍您的……”

    他轻轻点住她的嘴,听到她前半句就满足了,冰冻的神色自然而然地融化了。

    “白家若确实清白,不会让你们白白承担罪责,一切真相朝廷自会查清。”

    白老爷松口气,太子这便是松口的意思。他一家子的命,八成保住了。

    回去的路上,怀安舍不得怀珠,哭闹个不停。怀珠亦柔肠百转,必须狠心下来,与怀安分开。

    她现在是犯人,白老爷和怀安也是犯人,只不过关在不同的地方。

    且渡过了眼下的难关再说。

    怀珠忍着眼泪,强行安慰自己,叫怀安快回去,自己上马车和陆令姜走了。

    他的心情有点好,给她擦擦眼泪,“与我分开时,倒没见你这般要死要活过。”

    怀珠哭腔,“你懂什么,你就会逼我。”

    陆令姜长眉下沉:“我怎么逼你了,刚才你是自愿的。”

    怀珠懒得跟他斗嘴,倒在他怀中疲累地躺着,闭目养神。

    昏昏沉沉中,只觉得他把她抱得紧了些,再紧了些,绝不会放开。

    陆令姜把怀珠送到了梧园。怀珠走进房门,回头望了他一眼,欲语还休。

    也不知错觉还是什么,陆令姜觉得她在留意自己,好似冰雪消融,潺潺春水流入了心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是自己带怀安来见她的举动,成功取悦到了她,她才会给他一点好脸色。冬天快结束了,春天还会晚吗?

    陆令姜自嘲,自己满怀心思都用来算计了怀珠,得到她的那么一点点爱,绞尽脑汁,着实艰难至极。

    ……

    他回到东宫,至琴房,弹琴,琴声压抑而肃杀,一边弹琴一边想事。

    拿人钱财,与人办事。

    拿了怀珠的许诺,就得替她挡灾。

    陆令姜沉沉闭上了眼睛。

    他会做到的。

    即便冒再大的风险,他也一定要为她做到。

    眼下是最大的一道难关,凶险万分,搞不好非但救不了怀珠,他自己也身败名裂。若想袖手旁观,现在还来得及。

    可他不想。

    交易已经做了,怎能收回?

    “你以前……”

    陆令姜默了几息,欲言又止。

    以前,她总愿意和他谈爱。

    而非谈工作。

    宁愿她说一句“在乎他”,支使他,他心甘情愿当她的狗,为她肝脑涂地。

    陆令姜打叠了干净蓬松的衣衫,凑过去从后面环抱住她,炙热的火苗印在她脖颈间,辗转反复,如琢如磨。不

    陆令姜捏捏她鲜嫩好看的面容,道:“那怕不怕?以后你的眉毛,只能我来画。”

    怀珠想了想,“你给我画的太重,不好看。”

    陆令姜不以为然,定然要试试。

    怀珠却连连推搡他的手臂,逼到最后,只得道出一句:“画眉是夫妻之间的事,殿下等……婚后再给我画眉吧。”

    陆令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怀珠却抢过黛笔,自己画了起来。

    许信翎拱手道:“殿下。”

    陆令姜扬手平身,与怀珠十指相扣。怀珠垂下头,身上那条美丽的银链很好地掩盖,像衣袖上本身点缀的装饰物一样,没人会怀疑袖子下面的景象。

    锦衣华裳,甚至可见太子对她的盛宠。

    还真假戏真做了。

    怀珠却啪地一声撇开他的手,无情无爱,眼光清寒,披起衣衫就走。

    她神情淡漠冰冷莫可逼视,冬天里穿着白色裙衫,也像霜雪一样凉彻心肺,全是被冒犯的不怿,哪有半丝温情。

    众人愣在原地,都傻了。

    六月酷暑乍然变成了十二月寒冬。

    沉默在中间横亘,恰好楼下传来哀婉绵长的戏音,大弦嘈嘈如急雨,舔着人的耳膜。

    他忽然想她再握一握衣角,再唤一声太子哥哥也没什么,不至于如此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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