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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惜奴娇》 130-140(第17/21页)
娘又问:“惜奴那边如何?”
他捡只言片语答了,干巴巴的。她听过点点头,“我早料得,她与那和尚能善始善终。”
鬼面人转过脸来,张牙舞爪的青铜恶鬼里,一双幽沉的眸子紧盯着她。
“是你关心则乱。你难道不曾见,她每向宗契时,眼儿都亮了?”李定娘与他分析,“凡事都得讲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元墨池虽也有心,却输在了天时。从前她年纪还小,能懂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
半晌,二人喝光了一壶酒,再没更多,李定娘便道:“听闻你要西征了,这一回也算是我为你践行的酒。往后不知咱们是否还能相见。但我总想,莫若不见,免得都不快活。”
浮尘散在日辉中,黄昏像极了清晨,他推开门,瞧见辉光中照映的她的颜面。
她不快活,他们相互会从任一一个眼神中,回忆起各自不堪的过往,因此不见方好。
李定娘酒后有些微醺,心情却正好,点齐了那些胡乱搁放的金银,估了个大致的数目;又与他商量准,将匣子里契书留一小半,其余换了作财物,也免得应怜人在代州,还得分心支应洛京里外的铺面。
鬼面人交了库房钥匙。她道:“过段时日,这一处都处置妥了,我便将这些作她的嫁妆,去一趟代州,顺便捎了萍儿去。”
说罢,她不再逗留,抬脚出门。
鬼面人忽开口,嗓音嘶哑含混,唤得她留步、回头,日光一如从前,照映在她白玉般的颊面上。
“那时,”他到底承认,且此时也不知是狼狈是不甘,或是仅剩的一点执念,将话问出口,“你为何不愿嫁我?”
李定娘幽静的目光住在他身上。有一瞬间,她仿佛掀了掀唇,想要张口,而最终却什么也不曾说出来。
从春园事发,他杀了那贼人;三个月后,她因孕小产,纸包不住火,闹得洛京里流言蜚语,名声尽毁。他想要娶她。
本以为不是什么难事,前一日在她家中,她分明点了头。转过几日,便听闻了姨父上疏辞官,她随父将去扬州。
李定娘说不出答案,转而挑了挑眉,没心肝地笑了,“幸好是不曾嫁,否则你获罪身死,我岂不跟着吃挂落?”
她转身而去,再未回头。
十日后,粮草辎重先行,人马齐备,鬼面人奉命西御匈奴。那一场战事不知何时了结,因此他们当中,也就彼此皆不清楚,这即是最后一回说话,也是所见最后一面。
余生,他与她再不相见。
君臣纲纪,偏有人不吃这一套。
大理寺卿单铮连上数道奏疏,请去戍边御敌,俱被新帝驳下,不许。敌情已至,烽火狼烟起,单铮竟卸官衣,重着戎甲,自作主张联络旧部,将四万人带去了西关。
四万人马,尽是当初宁德军所部,虽已入禁军,却仍奉单铮为主,待将军一号令,齐声炸出连营。
天未平明,大小旧部兵将奉单将军令而出。一个时辰后,遥坐金殿的天子郭显得知了消息,气得面色铁青。
正值升朝,文武官员这一日惶惶,俱议论此事。元羲道:“虽私自领兵是大逆,但军心正是壮时,又为着御敌保家之故,不可强召而归,否则军中定然积怨。”
“仅此一着,便等同谋篡,那单铮居心叵测!”有异议道。
又有人出言:“四万人马,又无粮草,能走多远?难不成他仍要做那打家劫舍的生意?”
群臣哗然,争论无休无止,有的道追回严办,有的恳请宽宥。郭显但觉心寒,对单铮更增添了恼怒,道:“朕并不以出身薄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下乱子,教朕如何宽宥!”
当初他才登基,正要论功封赏,诏令还未赐下,单铮却先只身劈入了刘升营中,激刘升立下生死状比试,末了一杆长枪将人搠穿,钉死在了三丈的校场上,染血的煞神一般,将来宣召封赏的中官吓得好悬没摔下马,这俱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所见。当时郭显费了好大心思,以旧怨了结的名头,揭过了此事;后为着他耿直清正,令他做了大理寺的主官,他果然再秉公不过,但凡上核的刑事,皆依法办了,谁的情面也不讲,又因此得罪了好一批勋贵旧戚。
事到如今,郭显扪心自问,对他的心思,连自己有时也猜不透。
——或更确切地说,不愿猜透。
他难以对自己直言,从入洛京那一刻起,单铮便从助力成为了某种威胁。郭显想,比起欣赏,他更多地该忌惮。
难道他不知大理寺卿是个什么样的位置?难道他不清楚单铮嫉恶如仇的为人?难道他从未预料过他与贵戚之间将有仇隙?难道他不知今日此言,公诸于臣子,将使他们明了自己的心意?
果然,他说了此话,那些求情宽赦的声音便小了。朝堂之上又喧嚣起来,大声争议的是怎样定单铮不遵王命的大罪。
郭显只是漠然听凭事态发展,任不满的骚乱滋生。
然而,其间忽有人奏言,郎朗之声打断了发酵的指责,“单铮虽自专,却实一片公心。且国有外侮,执刀刃当向外,岂可先剖腹内丹心!”
那人身着绯红袍、腰佩银鱼袋,面容清瘦,行止有节,是一向亲近帝王左右的中书舍人,如今领知制诰衔的吴览。
相较于宁德军中那一班武夫或屡试不第的秀才,吴览是个标标准准的官身。他已做过二十载乡县的官,懂得体察民情,也懂得怎样与同僚答对,在归于旧日所熟稔的官场中,他本该尤其如鱼得水。
可连月来,吴览却反常地消沉了下去,旁人有何策议,他只是唯唯附议而已。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到了如今,一众言辞愈发激烈的斥责单铮谋篡的声音中,他却独独为他说起话来。
郭显眯起眼,话中有了些寒意,“卿所言,单卿盗兵出营,朕不仅不当罚,还应当嘉奖?”
“奖惩与否,何不搁置再议?”吴览执笏奏对,并不惊慌,眼中有郭显看不懂的死寂与执拗,“如今当务之急是御外侮,不如便教他领兵去,若果能克敌,便将功补过;倘或败了阵,再并罚不迟。”
元羲也出班来奏,“这数万人马,是军是匪,只在陛下一念之间。陛下若能容,追拨辎重粮草,他们便是为国尽忠的好儿郎;若不容,但得二三日所携粮草尽了,沿途劫掠,便又成一支叛匪,到时再想收伏,却是万难。”
郭显岂能不知,心意与理智两难之间,忽有奏事官趋步入殿,报外有校尉杨兴,捧天子御剑,求谒天子。
“宣。”郭显道。
杨兴便双手捧定一柄乌黑镶银的长剑入内,柄端嵌玉,玉色温润鲜明,方拙古朴。剑在鞘中,众人不见其锋芒。这一位随着单铮征战南北的亲信心腹,如今的六品的振威校尉,全然仍是从前出鞘的刀一般锋锐,直面向着天子,毫无一点惧色。
“臣为此剑而来。”杨兴凛然道,“单将军去时,将剑予我,要我归于官家,并教我问一声:官家可还记得当日之誓?”
郭显冷冷盯着他,仿佛在瞧一个真正的叛臣贼子。
杨兴不懂官腔,不懂礼节,连怎样谒见天子也不懂,唯有一副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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