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娇: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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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芳庭没答他的话,也没回头。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便终于另一只脚也迈过门槛,茫然在幽深晦暗的廊下伫立了一会。

    前路几乎望不见,他依着一贯的路径向前走,一步一步,愈向前,心内便愈冷硬,先舍了对他们的仁慈,再舍了对单铮的怜悯,最后舍了自己的一身。

    他归家而去。

    第124章 第124章花好时将谢,月明处还……

    单铮夤夜回了一趟府署,去见六王郭显。按理,大半夜相见十分失礼,然而他顾不得,仍是去了。

    连日来因战事吃紧,他只宿在城外军营之中;今日因回府署,离了郭显时已是后半夜,索性回后宅暂歇一宿。

    打发走了随从,他独自入了悄无声息的院子,仰见月明如洗,廊下挂着折柳一向为留的风灯,本待要入内,又料想她已熟睡,与其折腾她醒,不如去书房熬睡半宿。

    正转身要去,主屋中堂的门却开了,里头朦胧立着个披衣曼妙的人,慵困惺忪的,拢一拢曲散的长发,见是他,惊讶起来,“这会子怎么回了?”

    是折柳。她轻便熟稔地来挽他衣袖,张罗进屋。单铮便不由自主被她牵了进去。

    桌上残剩了半盏冷茶。折柳也不劳动耳房的女使,自个儿将温茶瓶里又添了半盏,递来与他;一边拧热手巾为擦脸、宽衣脱靴,半途上哈欠连天,眼儿都半睁半闭,梦游似的。

    单铮不过意,将她按回床上,“你自去睡。”

    他低沉的声音放得轻。折柳点点头,将他换下的外袍搁架上,困乏地嘟哝:“去西院了?”

    他衣上染了那院儿里的炉香。

    单铮“嗯”了一声,入帐与她同眠;抱着她暖热柔软的身躯,久不曾如此安心,陡然放松,魂梦思绪便散漫不羁开来。

    他似梦似醒,黑暗中的一切却缓缓明亮,怀中人盈盈的笑意也教人心热,百般牵挂,放心不下;又有几个儿女绕在膝头,学文学武;十八仍是十八,有些偷奸耍滑,又在松窗之下与他对弈,不耐烦地听他催促成家。

    他一半的灵魂无知无觉,另一半却摧扯人心肠,便不自觉将折柳抱得紧了,盯着那些画面美妙到近乎荒诞,自眼前一幅幅溜过。

    折柳才浅睡,察觉他无眠,勉强又精神了些,什么话也没说,安抚般亲了亲他下巴。

    夜深不知时辰。他低微开口:“我要离开一趟。”

    “多久?”她模糊地问。

    单铮答不上来。他并不知究竟多久,也不知究竟回不回得来,一念升起,又咽回肚里,末了道:“这一趟吉凶难料。我若死了,你……”

    折柳蓦地便惊得清醒了,浑身彷如过了一筛,渐渐又镇定了下来,转而有些恼,想他大半夜不睡,说什么丧气话。

    “你死了,我便改嫁。”她语气冷硬。

    单铮满心里放不下她,冷不防却吃了一瘪,多少为自己有几分不平,与她辩对起来,“你这妇人!好歹夫妻一场,便为我守个三年又怎么的?”

    折柳冷哼,“三年?我都老了,又嫁谁去?”

    帐里夫妻絮语,半是玩笑半是真。单铮总觉着她冷情,磨扯道:“不然,以月代年,你总得给我守三个月!”

    “做你的春秋大梦。”折柳十分嫌弃,拧了他一把,“你死都死了,三年还是三个时辰,尽

    由我说了算……你且顾眼前吧,官兵打来,若城破了,你我便只好做一对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鬼夫妻,谁也别给谁守。”

    她满不在乎说着,到底却压不住心底的恐惧,沉沉叹了一口气,又抱紧了他。

    单铮终无言,黑夜中一下一下摩挲着她乌厚柔顺的发,也不知是安抚,或是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比起江宁、江宁城中军民,比起跟随他的弟兄们,比起折柳,天下苍生对他而言,到底太过遥远。他顾不得顾苍生,只得顾眼前、顾身边所爱。

    边军回师,到底他棋差一着。郭显赢了。

    单铮终于应了联络边军之计。

    此事仍要与众将商议。转过天来,他再召集部将,讲明了一切,又有许多布置安排,即刻便整装待发。

    官兵人多,他们人少,分兵实则是大忌。然精兵一支、守兵一支,实无可奈。当下拨出万余人,这一回由单铮亲自领兵,迂回北上;又留了宗契、吴览等人守城,并接应南下驰援的沂州军。

    有几件事,在浩繁冗杂的布置事宜中,像沧海里几粒粟米,不经意便划过了。

    一件便是郭显本人自请随单铮北上,理由无可厚非,只因他是郑武陵的表弟,若想说动郑武陵调集边军,非他出面不可;由此,赵芳庭重新做了一些部署,以护保郭显为由,又多添了些自家心腹战将。

    另一件是吴览身边的一名小厮袁武,独自来见单铮。单铮打心眼里厌恶匈奴人,只为着他曾于吴氏有恩,才留他在宁德军,一向只眼不见心不烦。没想这一回他却自个儿找来,头一句开口便是:“我本不叫袁武,是乌孙小昆莫部蒲察贵主之子。我仰慕将军的为人,故今日请行,回到乌孙,一则与家人团聚,二则可时时关注部族,若有异动,便提早报与将军。”

    单铮神情冷峻,极锐利地扫量了他一番,问:“你是匈奴人,为何反帮着异族?”

    袁武身形高挺,兼有初具的锋芒与深邃的俊美,随着二年来长成,面貌与中原愈发迥异,“我不独为中原,更是为己。若与中原讲和,以草原的牛羊换取你们的米粮布匹,用不着流血便能养活我们的妇人与孩子,这是我乌孙的百姓都乐意见的。我若促成了讲和,必受子民拥戴,归蒲察氏后便能立稳脚跟。”

    “边关曾也设榷场交易,可你们还不是背弃盟约、烧杀抢虏?”单铮十分冷淡。

    “邻人之间尚且有争斗,国与国又怎会有永不背弃的盟约?”袁武并不慌张,仍道,“且不论从前的榷场中,中原商人怎样欺骗诡诈,至少战争对双方都无好处。我愿榷场再开,并承诺有朝一日,若能为主,必约束子民,再不发争端。”

    对此,单铮给出回答:“你是吴先生的随人,去留与否,无需我首肯。我不扣你,你只与他求情便是。”

    袁武立直了身子,低头攒手,郑重行了个乌孙的礼,而后离开。

    选调精兵、集结粮草仅花费了一日夜。一切俱备后,单铮率一万兵士自江宁南门而出,趁着月晦星淡,人衔草、马衔枚,几乎是悄无声息出离了江宁。

    不过前后脚功夫,翌日天明,离江宁州城二十里上游处,江面之上,自西而来了一支浩无边际的战船队列,大如飞虎、小如海鳅,上列战旗飒飒,映日的盔甲连片成行,森然罗列。

    随着一声警醒御敌的战鼓沉雷般轰鸣,宁德军战舰倾出,汤汤江面之上,就此展开水战。战船之间厮杀无数,击沉船只亦无数。碎橹残骸、尸首断躯源源不断自上游漂下,鲜血随浪翻滚,染得滔滔江水成了翻滚的赤色波涛。

    宗契率兵从天晓直杀到日入黄沙,终于闻得对面鸣金而退,才摆阵回师;点集兵马,伤损了二千余,估摸着对面死伤数倍于自己,勉强算得上退敌大捷。

    然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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