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娇: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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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把画几欲看穿个洞,觉着已是大妙,“拿出去画影图形,一逮一个准。”

    “哥哥,孙娘子丹青臻至化境,哪是街头那些庸笔可比。”赵芳庭啧啧称叹,“至此,意已不在一颦一笑,而是个中性情了。”

    说话间,屋后的帘儿一掀,冷风乍携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寒香入内,却是应怜带着女使茜草而来,见几人,行了一礼,便教茜草将才煎得的茶沏了与新来的客。

    那一点幽微的寒香,便被甘美的茶香盖过。众人见茶中膏腴如细雪,食之清苦却回甘无穷,称赞不绝。应怜亲捧了一盏与宗契,望望孙娘子,低声与他说了句什么。

    宗契不觉扬唇,笑入眼眸。

    孙娘子眼一亮,蘸了墨,往那眉目间极细微地飞了几笔。

    那寥寥数笔,便好似龙目生睛,霎时点得一个出世的罗汉,生出了人世间的鲜活;所谓得一缕造化神秀,不过如此。

    她落完了笔,长舒一口气,“成了!”

    众人争相细看,赵芳庭抚掌赞道:“娘子非止妙笔,堪称神异!比阎公又如何?他凌烟阁上二十四将,哪个比得上我宗契兄弟如谪降的星宿!”

    应怜也去观瞧,久久目望,不觉动容;又越过一幅丹青,笑向宗契,半晌未得一语,却早有诉不得的情意满目。

    墨迹未干,孙娘子留画在案上,收拾笔墨箱奁,与应怜说话:“几年前我避祸离京,只道失了画贡院的老师,画艺再难精进;未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由此见了人世间种种,生、老、病、死,离别、相会,万般苦乐,皆是人情。千般形状,唯情相通,一乞儿之情,未必不如王侯。”

    应怜道:“多年不见娘子,如今见你,比之曾经又少了几分孤傲,颇有悲悯心肠。假以时日,必成一代传世的大家。”

    孙娘子笑了,“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往常眉间孱弱娇怯已尽褪了,爽利些才好,我瞧着喜欢。”

    这头里,几人争相邀了孙娘子作写真,见已晌午未时,连钱美也来到相催了,便扯着宗契去吃古董羹。

    也不真为吃,相熟的兄弟几个一处乐一乐、玩闹一场。

    一晌间热闹过了,单铮并未回府署,又同着赵芳庭,按例到了城外,军中巡察一回。

    江宁城郊原本有些零散低矮的茅舍,如今城外住的孤老弱小早已被迁至城中。长长的一带,却磊起了砖土的屋舍做军营,外拦木栅辕门,俨然与府城相对的一小城寨;由此而外,一面开拓良田,一面又集聚了做买卖的商贩、浆洗、勾栏,手艺匠,甚至一些个艳妆的妇人,心照不宣地做些军营里的生意,一派安稳热闹的光景。

    这些好的坏的,俱是屯兵周遭常见。单铮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理,定下了不扰民的军纪,只要不违反,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军中也有休沐,只是放假不放人,大小兵士们只在营周遭转转,不得离营入城。单铮于各军查过一遍,处理些报来的军中事务,看一回校场比射,也就过了。

    今日却逢一节外生枝的事。一个老儿哭天抹泪在辕门外,正被守门的小校轰走;恰撞着单铮,这才道出缘由,竟是某营中一伍长,因见其女有姿色,便杀其婿,占了此女。一问,已是月余前的事。

    单铮震怒,拘来该营的校尉责问。此事露了,哪经得起一来二去的问责,日头未落,干系人便都跪在了单铮跟前,原委已清清楚楚。那伍长因是校尉的同乡相熟,仗着这层关系,犯了军纪,压下事来。

    那女子哭哭啼啼,诉说冤屈,情愿回去家中。单铮教老儿领了女家去,又抚恤了钱财。父女俩千恩万谢,磕了一连串头,泪眼婆娑地相携着走了。

    单铮留下来处理犯事的二人,教赵芳庭亲自督查,又问军纪。

    赵芳庭道:“**者,杖八十;杀无辜者,市口斩首;藏匿罪业不报者,按等视之,此桩官司,应杖五十、罚饷半年。”

    单铮点头,“再核查。核查属实者,按律处置。”

    任那伍长怎样讨饶,单铮不动于色。见他如此,那校尉也不敢再求情了。

    干系人带下去后,他默想于中军帐里,直到赵芳庭回来。

    “你说,我该下令军中严查么?”单铮揉了揉额角,问,“此种藏污纳垢、压瞒不报,军中必不少见。若令彻查,该如何?”

    赵芳庭道:“哥哥不必如此,纵查,又能查出几桩?人性本如此,一味清正,反失了军心。哥哥将此事交与我,斩下人犯头颅后,但只挂在城头,示众三日,张布榜文,严明教化即可。另外,年节将至,我打算搭个高台,选拔军中勇士角力,胜出者予以提拔嘉赏;一来扩充人才,二来以示赏罚分明。既能严肃军心,又可吸引更多百姓来投。”

    单铮觉着有理,“好,就这么办。”

    说罢,想到赵芳庭办事牢靠、心思缜密,卸下心神之余,左右近旁无人,说话便不经细想,他叹了一句:“若说做皇帝,十八,你可比我合适。”

    未料到赵芳庭面色陡变,嗫嚅一刹,竟跪了下来,慌得单铮来扶,“玩笑罢了,好端端的,你做什么?”

    “求哥哥今后莫再说这话,我当不得这玩笑!”赵芳庭真不是做样子,脸都白了,急道,“我的诚心,哥哥难道不晓?你只作玩笑,若教有心人听去了,徒生事端;那时不是逼着

    我去死么?”

    单铮怔了怔,“我再不说这话了,你起来。”

    一场尴尬,这才消弭。

    可直待赵芳庭走了,单铮半晌心绪不平,回府署的一路上,骑着马颠颠荡荡,想了一路的心事。

    日头落了,夜升上来,百姓家里也有点灯的,也有吆喝饭菜的,也有拌嘴啼哭的,多的是市井中烟火。想来无论数载,朝代更迭,左不过众生芸芸,草芥而已。

    他忽又想到前些日看过的汉家旧事。汉高祖斩白蛇起家,一路征战辗转,也有多少良将知己舍命相随,寒微之时,未必不如自己这伙弟兄们深情厚谊;可一旦功成,到底鸟尽弓藏,杀光了功臣。

    难怪十八那样惶恐,竟是自己所虑太不周。

    可他若真坐上那个位子,有朝一日,还会像今日所想么?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回到了府署。

    折柳早备下了晚食,二人用饭,各自说些今日之事。单铮便把辕门外那对父女的遭遇说与了她听。

    折柳听罢,点头若有所思,“此女果真有些志气。”

    单铮怪道:“这又怎么说?”

    “你不晓得,这样事我见过不少。有那自认倒霉的,想着左右生米煮成熟饭了,便认命跟人过一辈子的。”折柳道,“……别大惊小怪,世情如此,到底她牵扯官司在身,再不好择人家。过日子呗,还能怎么着?便不说她,只咱们李娘子,舟横先生的内眷,还是什么‘广陵县主’呢,教丈夫打了,还不得忍气吞声,跟着他过?也没见和离怎的。”

    “这又是几时的事?”单铮皱眉。

    折柳道:“就前两日,秾李来说的。为着个奸。情的丑事,闹将起来,那小厮受吴官人看重,舟横先生处置不得,便冲李娘子发作,据说那一巴掌打得可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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