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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惜奴娇》 17、第 17 章(第2/3页)
着廊下黯淡花灯,一物依稀流光烁烁。
是支堆簇了各色绢花珍珠的花冠。
宗契心中一动。
法持被拖行一路,几乎老眼昏花,扭着脖子,嘴里“嗬嗬”作响。宗契见她惧怖异常,索性给个痛快,一手刀劈在后脖颈,扔了昏死之人,紧向那山萸树而去。
他捡起花冠,细细辨认,忆起方才那惊鸿一瞥,心中便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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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畜生不怎么听话,一路跑跑停停,还不住打响鼻。
应怜不敢抬手闻衣袖,更不敢勒缰辔,生怕它狂性大发,“咱们这衣上怕是香熏太浓了!”
度尘应付得也辛苦,握缰绳的手都发酸了。她自小不会马,还是近几年跟着恩客,马上溜达过几回,半生不熟的手艺,更别提还带着个人。
那马也不知怎么的,总也不听她使唤。她教往西,它却往南,一忽儿往东,末了围着山跑,还与她尥蹶子,好险把两人掀下马去。
就这么歪歪晃晃了半圈,却觉应怜紧张起来:“你瞧,前头是不是有个人!”
果然,一箭之地,觑不清真切,有个物事也晃悠悠地绕着山转。
分明没教跑,那马却来了性子,撒蹄便往前头追去了。
应怜吓得花容失色,死死地勒缰绳,连着度尘也一头儿拽,皆拽不住,由着它受惊似的狂奔,一抬眼,终于瞧清,那竟是一人一马,马是黑鬃马,人是黑心人。
——花太岁赵芳庭。
赵芳庭溜溜达达地信步由缰,骑在马上张望山上动静。一袋子宝货没过出手,他仍是个坐拥宝山的穷光蛋,想着风波闹定了,再去一趟。
不想打黑里冲出来二人一马,铆定了他便往前来。
他唬了一跳,定睛细看,骂了一句,却笑起来:“牝马靠槽,你两个女娇娘怎制得了?怎么,骑了我的马,想逃?”
完了。两人同时心一凉。
冤家碰头,赵芳庭还没动手,她两个就要先摔下马去。
应怜幼时摔过一次马,犹心有余悸,这一回赶鸭子上架,恨不得搂了马脖子发抖。那马却亲亲热热地挨上赵芳庭的,又蹭又爬。
度尘也急白了脸,心一横,脚下猛踢,“走!快走!”
不料想马吃了疼,聿聿长叫一声,竟前蹄立起,脖头一梗,发起凶性来。
也恰此时挡开赵芳庭欲捉来的手,两方同受了惊,黑马驮着他窜逃几步;度尘夹紧马腹,倾着身好容易稳住身子。
只苦了应怜,惊叫一声,一个没坐稳,呼啦啦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一双手扒拉乱抓,拽了缰绳,迫那马头一歪,回身便咬。
电光火石之迅,她没被赵芳庭抓着,衣缘绦子却被马齿咬着,呲啦从上撕到下。
狼狈地扑到在地,应怜啃了一嘴地草,手心里也火辣辣地疼,万幸一拽一咬卸了七八成力,没伤了去。
人叫马嘶,在清寂的长夜里分外突兀。赵芳庭抓了个空,跃下马来,二度再来擒。度尘情急之下,抄起马鞭抽他头脸,怒骂:“干你何事!为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只捉她抵债,你自去便是!”赵芳庭一把接住鞭梢,夺了来,扔在一边。
应怜浑身冰凉,心头鼓噪,堕马这一震,摔得她耳里嗡嗡直响。
什么叫捉她抵债?抵谁的债,莲台寺?
她手肘打晃,强撑着爬起来,慌促无路只晓得离了度尘往前跑。身后刮定风声,没跑出几步,赵芳庭长手如钩,便触及她肩头。
陡然此时,夜中不知何处,吼来一声,“赵芳庭——”
倏地啸声破空,刺来一物,迫赵芳庭往后一仰,耳根子堪堪擦过一道冰冷,眼前一花,一根禅棍不歪不斜,正钉入身前一寸的地里,棍头还弹了两弹,正拍中他脑门。
应怜被赵芳庭情急中一推,猛地前扑,情知不妙,只及护住头脸,预备再啃一嘴尘泥败草,忽的眼前一昏,却搭上一双温热的肩臂,那人伸手一护,将她密密环住,稳住她身子。
却只一刹那,那双扶定在肩胛的手被烫着似的,激灵弹开。
应怜脑子里还懵着,身遭已空了,那条高大身影侧旁一抄,提溜个活蹦乱跳的物事便给了一拳。
竟是宗契。
赵芳庭一声嚎,浓夜里凄楚得很,“兄弟,你听我解释!”
他料定宗契与他一般,脱了空逃出来,闻听叫声这才赶到,没听着几句,便想着拿话稳他一稳,到底还要寻个空走脱,否则难保另半边脸也吃一记老拳。
“泼贼!你倒是说来,捉她作甚?”宗契横眉怒目,拳攥得铁硬。
此夜里无星无月,说来也怪,应怜骤然瞧来,却见他眉目疏朗分明,连眼底凝聚的清光都映得清楚,立于几人当中,如头顶着天、脚踏着地,将巍巍山峦都一并撑了起来。
一阵夜风吹来,肩背发寒,她一个哆嗦,却见度尘偷摸了那黑马的缰绳,攒着劲往上爬,还回身向她打眼色,无声催促:过来!
“我原不知兄弟你如此爱重她,今日见了,便想着把她拿来与你……”赵芳庭摸着被打肿了的半边脸,哭丧着讨饶,忽手一指:“她们又要逃!”
宗契一惊,猛一回头,果真,那两个女娘趁着乱将将上马。
“你跑什么!”瞧她鬓髻散乱,身后还挂拉着一大片破衫,宗契情急,三两步夺了黑马缰绳,“我又不吃了你!”
这头一回身,那头赵芳庭瞅准空子,出溜一个滑步远了三尺,使开看家的轻功本事,撒开两脚便逃远了。
——临走时还手一捞,将那一大袋宝货扛了去。
人已经溜了,宗契追也追不上,况手里还扯着马缰绳,恐一个撒手,这头又没影儿了,正欲说话,便听应怜颤颤地开口:“我、我跟你去便是,你放她走。”
她人在马上,定定地下瞧,眸子里云雾般结着浅浅的薄泪,脸色发白,看起来十分心灰意冷的模样;口脂、胭脂都花了,腮上还添了几道深褐草汁泥巴,宗契明了她的意思,又恼又好笑。
应怜见他不说话,笨手拙脚地便爬下马,又被度尘死死扯着,两个看起来像生离死别,倒显得宗契多十恶不赦似的。
“她一个沙弥尼,夤夜出逃,能逃去哪儿?”宗契无奈,拔了镔铁棍,又牵了那不情不愿的枣红马,沉铁似的压上去,“久了怕有追兵跟上,有话后头说,先走!”
畜生欺软怕硬,方才对着应怜又尥蹶子又撒嘴,这会子只敢拿蹄子在地上刨几下,拧巴着也服帖了。
度尘与应怜面面相觑,半晌,犹疑地点点头,“往西五十里是我家,咱们快去。”
说着,忽想起一事,解开身背的包袱,抓出一件,一股脑给应怜披了。
“你后背都挂开了!”度尘与她咬耳朵。
应怜一愣,眼见珠光宝气,却是那珠衫,所幸夜里瞧不真切,权且穿着,过后再还。
她低头系好纽襻带子,侧头一瞥,却见宗契直直盯向前,便也往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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