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疯批帝王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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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晏乐萦而言,八年前或许是对不住他,她当了逃兵,抛下了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背弃了要白头相守的誓言,可人性本就如此,大祸将临,各顾己身。

    况且他们本也并非一路人,他们之间隔着不可磨灭的阶级,就算他曾许她正妻之位,难保不被人议论阻拦;就算他在彼时愿意保护她,可人心脆弱易变,谁又能保证往后恒久?

    再者,若昔年被人架着刀子胁迫的人是他,他又真会有几分真心愿意舍下所有选择她?

    人本自私自利,她是俗人,自不可免俗,也不敢赌季砚能免俗。

    何况他也确然不能免俗,不然如今他该将良善好人之举贯彻到底,而不是一副恨她到极致的模样,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这般想了,晏乐萦勾起唇笑了。

    她就是如此,不赌别人的真心,也不信别人的承诺。

    “笑什么?”季砚眉峰微蹙。

    他下意识松了揉按着她唇瓣的手,晏乐萦趁机偏头,终于能说出句话,“陛下……如此姿态实在难受,换一个好不好?”

    她的音色一贯软糯娇俏,长大后,许是经历了不少事,语气又透出一分娓娓道来的温柔,任何话自她唇中说出都能显出一分从容不迫来。

    灯火惶惶,晖光下美人姿容变得更加温婉,眼中情态又透出清艳妩媚。

    季砚心想,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撒娇哭啼的小妹妹,到底是长大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不知自己是想要她如此顺从,还是依然无忧无虑的娇纵。

    但最终,他应了“好”。

    只是他极为自然地从黄花梨木笔搁下取出一条缎帕,就要覆上她的眼睛。

    晏乐萦企图避开,又被他眼疾手快抵住下颌。

    又要这样。

    近日,他要么就是只愿意用此等姿势,要么就是待她开口央求腰酸腿软后,才肯让她转过身,却要用缎帕覆上她的眸,不准她看他。

    晏乐萦不喜漆黑不可视物的感觉,更讨厌如此被他当做任意摆弄的傀儡姿态。

    最令她不适的是,有次她无意打量了那方缎帕,发现竟是……旧年她赠予他的。

    其上的鸳鸯绣得乱七八糟,她本不是个多温婉贤惠的小娘子,在闺中茶会中听来“绣帕以赠郎君”的事,起了兴致便随意绣了条给他,没想到被他收到了如今。

    她太怕,怕他将她当成了执念。

    甚至,她还明白为何季砚如今要这样做,他仍然不愿她瞧见他的伤疤,非要以这种诡异又扭曲的心态遮掩。

    分明她初初进宫时,他还给她看过的。

    难道他回过神来,觉得这些伤疤甚是屈辱,不愿叫她这个始作俑者看见嘲笑?

    晏乐萦今夜早有不耐,可对方意性正满,饶是她表现出抗拒,他依旧激烈索取,长指拂过她的乌发,想将那缎帕围上她的眼睫。

    她唇角翕动,忍下吟。哦的冲动,冷不丁开口哂他,“你既要选这条路,不想一刀杀了我干脆,不说一切如旧,可这样一昧强迫,有意思吗?”

    季砚呼吸微滞,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身后似暴风雨前的平静蛰伏,晏乐萦伏在桌案,瞧不清他的神色。

    少顷,他也笑了出来,“如何没有意思?”

    言罢,他忽然揽着她将她翻转过来,这般她终于能够直视着他的眼睛,可如此突然的转换,让她忍不住腰肢一颤,连足趾都忍不住蜷起,收紧身子呜咽了一声。

    季砚的呼吸声也蓦然沉了几分,可他却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拎着她纤细的腕靠去他锁骨之上。

    那处是多薄弱的皮肉,划开一点便可见骨,骨髓连心,痛彻心扉。

    可也是那处,有一道极深的痕,想必昔年定是皮开肉绽,乃至如今生了粉淡新肉,依旧磨灭不去,宛若蜈蚣盘旋其上,触目狰狞。

    数次晏乐萦攀附着他的脖颈,实则都能触碰到那凸。起的疤痕。

    她眼睫微颤,生出一丝浅淡退意,可季砚不容她退缩,压着她的掌心拂过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痕。

    “感受到了吗?”季砚面无表情问她。

    这具原本极富美感与力量的年轻男人躯体,就这样被纵横的伤疤盘布破坏,她的指腹划过他壁垒分明的肌肉,每触碰到一道痕,心里到底忍不住颤动一下。

    这一刻,好似所有脑海中虚假的臆想,都抵不过真确的触碰。

    这些伤疤是那样真实。

    并非是头一次他们如此坦诚以待,可这是第一次,晏乐萦在如此亲密无间的时刻,真真切切瞧明白了他眼底的怨恨。

    “从前的季砚早就死了。”他一字一顿道,“是你亲手杀死了他,是你抛下了他,陷他至此。”

    晏乐萦忍不住呜咽一声,感受到他越发愤怒逞凶,她只能努力蜷起身子想要逃避,她偏开头,此刻他倒是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让她趁机缩回了手。

    可很快他重新倾身压来,将她彻底压制在桌案上无法起身。

    “我没有骗你。”他道。

    季砚拂开她凌乱的青丝,让她得以露出那双清艳的眼眸直视他,“从前我有多爱你,如今就有多恨你。”

    有泪滴落进如云铺散的乌发,晏乐萦望着他,眼皮一颤,当真落了眼泪。

    可季砚瞧着她,神色无澜。

    他轻轻拭过她的泪,捧着她的脸,分明是这样温柔如对待情人的动作,神色却那般阴寒。

    “倒是会装可怜。”他冷哂,“可你又忘了,朕在垂死挣扎中登基,一切拜你所赐,经历过那么多痛苦后,你这点眼泪于朕而言算什么?”

    “朕只想,让你也品尝到这般的痛苦……”季砚的眼神忽然游移了一刻,似乎想要摈弃掉脑海中那些年少的回忆,呢喃着,“只会越来越恨你,不会顾忌你想什么。”

    从前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可这些伤疤足以将一切摧毁,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分崩离析。

    晏乐萦闭上了眼,她的眼皮颤动了许久,最终艰涩哑声:“其实……你也可以好好找个人过余生,不必永远陷在仇恨中,虞黛不就…挺好么?”

    季砚一顿,冷眼瞧她:“朕倒是忽略了你惯会拈花惹草,虞黛不过与你见过两回,就惦记着要给你送补品。”

    晏乐萦呼吸一滞。

    倒还真试探出了什么。

    送补品的事原来虞黛真的提了……但季砚并没有就此事探过她口风,若非她主动提起,根本就不知这回事。

    难道季砚没有十足把握虞黛是细作?那水月台那日他在试探什么?那也不对啊,若虞黛不是细作,他还有什么理由把虞黛留在身边?

    因为喜欢虞黛?可她看不出来。

    晏乐萦在起伏中觉得思绪昏沉,想了很多却也难以集中注意力,骤然又听见季砚恨然道:“你有何资格如此说?是因为你没有受到伤害,所以你可以不恨,但朕不可以。”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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