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南柯: 14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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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确实不是我的命令。”

    “那日传话的人已经被我剥皮凌迟,你还想要怎样报复,你告诉我,不要厌恶我,好吗?”

    说到最后时,他的话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沈苓没有说话,可那声冷嗤却轻而易举传进他耳朵里。

    谢珩闭了闭眼,心中翻涌的情绪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恼怒,害怕,恐惧,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沈苓看着他变化莫测,阴云密布的脸,心头莫名弥漫出一股快意。

    两人一句话都不说,谢珩就这么看着沈苓,而沈苓则是重新躺回被窝,给他留了个背影。

    良久,送药的霞光回来,谢珩才站起身,盯着她的后背道:“我改日再来看你跟孩子,乖乖喝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沈苓才坐起身,抿了抿唇看向霞光。

    “我昏迷了多久?”

    霞光把药碗送到沈苓手中,脸上的神色颇为后怕,“娘娘,您昏迷了整整两天,好在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沈太医和禾穗姑娘又医术高明,才将您从鬼门关拉回来。”

    沈苓将药喝了,闻言也是松了口气。

    好在还活着。

    “孩子呢?”

    霞光道:“大皇子早产,身子弱,沈太医和其他几个太医寸步不离照看着呢。”

    “雪柳姑娘也守在那。”

    “不过娘娘放心,沈太医说大皇子不会有事,精心养着过两个月就好了。”

    沈苓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

    只是到底是怀胎十月鬼门关里走一遭生下的,听到他没事,心中也松了口气。

    “把他抱来。”

    “是,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会,奶娘抱着孩子,雪柳和沈太医一起过来了。

    沈太医给沈苓把脉看诊,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气血两虚外,又交代了几句,便退到一旁。

    雪

    柳熬了两天,在沈苓和大皇子之间来回跑,此时眼下青黑,满脸疲惫。

    看到主子没事,她几日来的担惊受怕终于一扫而空,红着眼道:“娘娘,您吓死奴婢了。”

    沈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是我的错,让我家雪柳担心了。”

    “去好好睡一觉,我这里没事了。”

    雪柳吸了吸鼻子,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奶娘岁数不大,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子,模样憨厚老实,也很有眼色。

    她把大皇子抱到沈苓跟前,恭敬道:“娘娘,殿下很乖,刚刚睡醒,您要抱一会吗?”

    沈苓颔首,接过了奶娘手中的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小小一团,皮肤有些发红,脸上有一小层胎毛,乌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

    “……”

    怎么这么丑。

    她叹了口气,奶娘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奉承:“娘娘,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长长就好了。”

    “您和陛下模样都好,大皇子日后肯定是俊俏的小郎君。”

    沈苓想了想也是。

    她长得不差,谢珩虽然虚伪惹人厌,但外表却极具欺骗性,不然也不会有“玉郎”这一称呼。

    初为人母,她哪怕不懂怎么养育,也不该嫌弃才是。

    她抬手碰了碰孩子的小手,指头就被紧紧攥住,力道居然不小。

    心底霎时一片柔软。

    沈苓看着孩子的脸,忽然想起来名字的事,于是问道:“陛下给取名了吗?”

    霞光摇了摇头道:“娘娘生产的第二日,陛下受了惊吓,病情加重……不能说话了。”

    不能说话,手也动不了,那就是还没来得及取。

    正合她意。

    她想了想,看着霞光道:“单名昱,‘日以昱乎昼’,寓意着如朝阳初升,德行昭彰。”

    他叫沈昱,而不是谢昱,亦或者司马昱。

    ……

    王桓两氏倒台后,西府兵兵权被收归皇室,最后被拆成两部分,一部分到了长公主手中,另一部分则在司马佑那。

    谢氏出乎意料的没有争夺,甚至在清算两氏时求了情,最终王桓两氏家主判凌迟处死,嫡支男眷皆斩首示众,庶出和旁支流放岭南。

    除太后和皇后外的女眷,皆入奴籍,充教坊司。

    自此“王与马,共天下”中,煊赫数百年的王氏,终于倒台落幕,受牵连的大小士族多如牛毛,半个月下来就被清算干净,所剩无几。

    谢氏和长公主,以及会稽王,是这场政斗中最大的赢家。

    皇后和太后被斩首的前一天,沈苓正好出月子,她带着禾穗和沈太医去了诏狱,见了昔日里高高在上的二人。

    沈苓到诏狱时,王皇后正披头散发坐在黑漆漆的墙角,身上虽说受了刑,但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见有人来了,也只是面无表情抬眼看了下,便又垂下头,看起来没有丝毫求生的意愿,不惧也不慌。

    沈苓透过栏杆的缝隙看她,半晌后道:“后悔吗?”

    王皇后瞥了沈苓一眼,平静道:“后悔什么?后悔给你下落胎药,还是后悔帮王氏起兵谋反?”

    沈苓摇了摇头,“不,我是问你,后不后悔亲手将无数无辜女子,推入寒山寺这个火坑。”

    王桓两氏下狱后,寒山寺和玉笼庵间的龌龊事终于被揭露于天下百姓面前。那些被逼良为娼的苦命女子,有的已经疯了,有的回家不久就自尽而亡,还有的选择遁出红尘,做了真正的尼姑。

    玉笼庵下白骨堆叠如山,搜出的账本上记录的,是一件件惨无人道的恶事。

    王桓两氏靠这灭绝人性的手段,踩在无数女子的血肉上大肆敛财,最后再用这些钱财私造兵器招兵买马,将刀尖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

    谋权正常,可这手段也太过毫无人性。

    闻言,王皇后脸色寸寸灰败,她一直在躲避这件事,却没想到沈苓会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虽说寒山寺一事是父亲与桓家主所为,但她也并非干净,不论是被迫还是主动,总之都沾了满手鲜血。

    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入宫前她是王氏嫡女,金枝玉叶,做过最坏的事无非是罚跪府里的奴才。但入宫后,一切便开始身不由己,她开始草菅人命,开始沦为傀儡做尽恶事。

    良久,她苦笑道:“悔也无用,从出生在王氏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她反抗不了,也不敢反抗。

    沈苓看着她的脸色,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又可悲。

    门阀士族当道,皇室软弱,她身为世家女,享受了膏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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