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字字珠玑: 1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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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给你做一把。”李意卿说:“你自己要的,丑了也得拿着。”

    叶帘堂将半张脸都埋在衾被里,闷闷笑了起来。

    李意卿悬着的心稍稍落下,用手挨了挨她的额头,似乎不那么烧了,于是在心里悄悄说:“快点好起来吧。”

    *

    凛风吹动,北衙檐角冰锥如倒悬利剑,直直刺破辰时打梆声。案角烛火晃动,诏狱冷如鬼窟。

    蓝溪从外头掀起厚帘,狐裘从帘后显出,腰间佩环随步轻响。她朝着如今坐守诏狱的蒋再杞行了礼,笑道:“严寒难挨,各位大人当差辛苦了,咱家想着这诏狱湿冷,不好过冬,这不,特意送了凤碳来。”

    语罢,她掀着厚帘朝外道:“磨蹭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内侍监的小太监们躬身走进,人人手里都抱着个黄铜盆,其中以白檀木铺地,碳屑用蜜捏成双凤,其温而芬芳。

    小太监们将炭盆搁在堂内四角驱寒,无焰而有光,是用北蛮进贡来的瑞碳打底,能燃五六日。

    冬日本就冷,蒋再杞握笔的手都要冻僵,见此却拧起眉头,站起身时一双手慢慢伸向背后的黢黑铁矛,“公公这是做什么?”

    蓝溪驻足案前,靴尖还沾着点薄雪,目光自上而下,“瞧将军的手。”

    蒋再杞右手握矛,一双手冻得通红,冻疮从甲缝里延伸而出,他喉间滚了滚,忍着气道:“下官不过是北衙戌卫,平日里握的都是这冷铁,自然是比不上蓝公公貂裘帐暖。”

    言语间,炭盆静静烧着,椒兰香混着谷东特有的松脂气漫过堂内,蓝溪顺手将麂皮手套置入桌角的炭盆中,脂玉般的指节轻轻叩击盆檐,笑道:“将军还是不明白。凤炭燃至子夜,能融化的可不止三尺寒冰。”

    “你……”

    “多暖和啊。”蓝溪垂眸,“将军不仔细感受一下吗?”

    话音才落,桌角边的炭盆却忽地爆出火星,蒋再杞下意识看去,忽见那炭灰里半掩着鎏金竹节熏炉——正是三年前张太后赐给其卧病老母的暖手炉!

    “三年前张氏入皇城,可没少了将军的功劳。”蓝溪笑着看他,“怎么今日忽然高风亮节了呢?”

    蒋再杞握紧铁矛,“……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蓝溪慢慢道:“南边递来了军情。”

    “是武卫营的消息?”蒋再杞一顿,抬眼道:“你要见张枫。”

    “不是我要见,”蓝溪拢了拢狐裘,说:“是陛下。”

    蒋再杞下意识睁大眼,霜须扇动,“陛下,陛下要……”剩下的话他急忙憋停在嘴里。蓝溪今日没以永淳帝的名义过来,反而是送炭盆威逼,这只能说明……

    蓝溪只是笑了笑,问:“将军,咱家能进去了吗?”

    闻言,蒋再杞不敢再阻拦,只得侧身带路。

    蓝溪向后看了一眼,说:“狱里冷,也给大将军带上炭盆吧。”

    “是。”小太监俯身捧了堂角的凤炭,躬身跟在蓝溪身后。

    北衙诏狱乃是前朝冷宫所改,玄铁闸门下积着的是三层冰壳。甬道两侧石壁渗出青黑苔痕,蒋再杞提着灯笼走在最前。

    狱墙夹层增塞着苦艾与雄黄,却依然盖不住陈年的腐肉气息。虱虫冻毙在墙根,朔风从狭小的窗口涌进,呜呜似夜哭。

    抱着炭盆的小太监也打了个寒颤,饶是炭盆也没法使他安心,一抬眼,却瞧身前的蓝溪公公仿若未觉,自如地穿行其间。

    牢门被“哗啦啦”打开,蓝溪走近,瞧见张枫躺在牢室破席中,天下军马大将军的腰牌早被剥去,双颊微凹。他翘起一只脚,另一只则老老实实地搭在席面,踝上扣着的链锁上刻着刑部的印。

    庭无谋臣,旁无侍者。听见声响,张枫慢慢撑起身子,“你来

    了。”

    蓝溪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侧身,她身后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将炭盆搁在张枫身边,躬身退了下去。

    “哦,还想着我。”张枫黢黑的手抚住盆沿,感受着久违的暖意渗入骨髓。

    “今日冬至。”蓝溪跪坐在他对面,将一直拢在裘衣里的食盒提出来,摆出来放至他手边,道:“饺子。”

    张枫没动,只问:“武卫营呢?”

    “邓将军败了。”蓝溪垂眸盯着食盒,说:“陛下要我将他带给你。”

    语罢,便有人双手奉上木匣,伏跪在地将它推至张枫膝边。

    寒风一点点吹起来,张枫侧眸看着那木匣。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日光从窗缝斜斜朝进,亮了张枫膝前的石地,细小的尘灰浮在其中,他只觉得这日光和刀光一样刺眼。

    蓝溪瞧见张枫慢慢抚上那木匣,出声道:“大将军见了怕是没胃口,还是先用饺子为好。”

    张枫充耳不闻,木匣掀开,他看见从前志得意满的眼睛如今已成了两颗灰冷。

    “大将军,我一直想问,”蓝溪抬眼,“您镇守南沙多年,击退南夷,就要功高盖主,分明赢下了每一场仗,却仍旧得不到好结果,为何还要……”

    张枫没有抬眼,就在蓝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地开口,“你是想问你父亲的事。”

    蓝溪一怔,点了点头。

    “实话说,我不知晓。”张枫唇角动了动,“我打的每一场仗都为张家铺下了荣华富贵,而在即将走到断头台的那一步时……”他忽地笑出来,“我带兵把那把刀折断了。”

    “您……”

    “我知道外头人是怎么称呼张家的,”张枫说:“劫天子贼嘛。”

    蓝溪默然,没有说话。

    “李意骏让你把邓琛的头颅带给我看,他觉得杀了我就完事大吉了?”张枫撇着嘴笑,“亏我教了他这么久,蠢货……我劫着他,至少还认他这个李氏江山,但外头那人呢?哈哈……她姓叶!将朝廷的镇南军改成南府军,划到自己手底下啦!他以为送武卫营去南沙,谁胜谁败与他而言都是好结果?错啦!大错特错!我与他才是一家人!那叶氏杀进来,第一个就要他的脑袋!”

    他摇着头,好像看见从前的自己跟在明昭帝身后,像是一道影子。西南的风沙大,张枫忘不掉自己在沙场一刀刀,一步步的将张氏拼出名头。

    “所谓当权,不过是人心向背,他想看武卫营与叶氏两败俱伤,但实则是用武卫营喂饱了叶氏兵马!今日后,世人如何看我阆京,又会如何看她叶帘堂!”张枫骂道:“朝廷式微,她叶帘堂反而成了那个战而不败的奇主!蠢货!愚不可及!”

    天子暗弱,党争不断,这次南下李意骏根本没做好准备。他先是借张枫之手启用了武卫营,却只是将他们丢去了南沙城外摆姿态,以此来告诉天下,叶帘堂还是个反贼。

    可是之后呢,李意骏没想过。

    “他把战争当儿戏,阆京兵败是必然。”张枫缓和下情绪,摇了摇头,推开食盒,只问:“有酒吗?”

    蓝溪回首去看蒋再杞。

    “……有。”蒋再杞侧眸对着狱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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