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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咸鱼她字字珠玑》 120-140(第12/27页)
酒醉晕的脑袋慢慢复苏,他这才想起来还有什么要紧事在等着他。又一阵凉风吹过,他抖了抖,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就让我躺在外头吹了一整日的风?”
闻言,士兵显然有些慌了,慌忙解释道:“头儿,您不让我们动您啊,午时波儿拉您,还叫您罚了三十板,这会儿还在后头哀哀叫唤呢。”
张晖揉了揉脑袋,印象里似乎还真有这么桩事,便没再开口,只甩了甩僵硬的腿,裹紧外袍朝军营里走。
撩开营帐,方蹇明已然穿戴整齐,正坐在案边看着什么。
张晖直直往里走,换了里衣,出来戴甲时发现他一动不动,便侧过身去问:“你瞧什么呢?”
方蹇明这才抬眼,点了点手里的册子,说:“这是焱州谷仓的分布图,虽说谷仓荒废了有些年头,这图中的大部分仓都坍塌了,但还是有些用处,您看。”
张晖系着披膊,见方蹇明的手指从泛黄纸页的边角滑过,落到一个处谷仓,说:“我们从侧边绕过去,留下一队潜在林子里……”
张晖忽然打断他,“这地图你从哪找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令方蹇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老实道:“午时您在外头……休憩。在下是问那几位副将手里借的。”
“他们直接给你了?”张晖皱了眉。
方蹇明点头。
“真是放肆。”张晖眸中闪过不悦,“我待他们好,他们还真当能与我平起平坐了?州城地图不经我批准便拿给外人看,活得不耐烦了?”
方蹇明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张晖这人就是这样,你同他将眼下最要紧的事,他的心思却总放在细枝末节的权势争夺上,就与今日明知夜里要袭营,却还是在白日里将自己灌了个烂醉。
总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不过鉴于如今自己正是张晖嘴里的那个“外人”,只能默默闭上嘴,耐心地等张晖发完脾气了,再接上方才没讲完的话。
“留下一队潜在侧翼山林,若是他们要跑,我们正好从侧面包抄。”
张晖蹬上靴子,不屑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不过是几个孬种和女人罢了,直接闯进去杀了完事。”
方蹇明放下将图纸收起来,点了点头道:“也好。”比他们计划里要省事得多。
“蹇明兄,你是文官,不懂得的。打仗嘛——”张晖拍着他的肩膀,打出一个酒嗝,顿了顿才继续道:“可不是你们这样文邹邹握书本的小官能玩得明白的,像我们这样从血海里拼杀握刀的人,脑子里装的东西越多,越容易生乱子。”
方蹇明默默躲开了些,笑着点头道:“是在下见识浅陋。”
“哎,这哪能怪你。”张晖收回手,哈哈大笑道:“平日都说你们文官机智,但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反倒是我们武将胜过你们许多,要知道,战场上那是个风云莫测,生死须臾啊,我们从来都是凭着瞬间的判断做事。蹇明兄,你觉得呢?”
方蹇明仍旧笑着称是。
见状,张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就是如此嘛,蹇明兄,跟上。”
说罢,他走出军营,抬腿跨上马背,还不忘吩咐:“记得温上热酒,等今夜本将军得胜回营,我与兄弟们不醉不归!”
“好嘞!”有士兵笑呵呵地应了。
“行了。”张晖拨转马头,望向方蹇明,道:“蹇明兄,带路吧?”
方蹇明点了头,驾马走在最前头。马缰在他的手心缓慢地摩擦,他虽不能自称是个无暇之人,但往人背后捅刀子的事却是头一次干。
焱州城被秋暮笼罩,此时古道苍茫,风霜渐起,方蹇明抬眼看了看挂在天边的余辉,心中不知腾起一片什么滋味。
*
“最近天冷,屋里的炭火要时刻注意,”李意卿才从外面回来,长谷跟在他身后牵着马,仔细听着他说,“吃食也精细着些,最好挑软面的来,叶帘……
叶姑娘从前就挑嘴,伤后更是不怎么吃。”
说至此,李意卿的眸光稍稍沉了下去。
见状,长谷当即点了点头,说:“这些我知晓的,我每日挑给姑娘的都是细致松软的了,先生放心!”
长谷从前跟在隆生公公手下做事,当年隆生掩着太子逃跑,便将长谷送到了他身边,这些年相处下来,虽说有些贪玩的小孩心性,但承办的事都能做好。
李意卿牵了嘴角,再同他叮嘱了些事后,才将他放走,向着叶帘堂所在的谷仓走去。
到了门边,他停步理了理袍子,又退了两步从积水的水坑处照了照,确保衣冠整洁,这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
里头迟迟没有动静,他轻手将木门推开。
长谷确实将李意卿的吩咐办得好,屋子里热烘烘的,李意卿回身将门掩住,走近了,发现叶帘堂侧着身,衾被盖住了大半张脸。
自岭原之战后他们一行人便没有停歇过,一路颠簸至南沙,她显然是累得久了,睡得沉。李意卿见她右胳膊伸在衾被外头,担心她旧伤受凉会痛,便轻手替她盖了盖。
察觉到响动,叶帘堂猛地回过身,看清是谁后,这才又闭了眼,往被褥里缩了缩,说:“……你吓死我了。”
她自受了伤后便睡不安稳,李意卿只觉得凉意洇湿了一小块心脏,他抿了唇角,轻声说:“对不住。”
衾被中传出模糊地笑,叶帘堂闭着眼,眼角却弯成好看的月牙,“为什么总道歉。”
为什么。因为需要道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李意卿张了张口,最后只是说:“……对不住。”
叶帘堂想了想,说:“没事啊。”
“有事。”李意卿看向她左手的伤口,在岭原之战中留下的伤这些天已经在渐渐愈合了,淡粉色的伤口从掌心向下,连至手腕,直指心脉。
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却在她手边停住了,收回来,低声重复道:“有事的。”
叶帘堂却将他收回的手捉了回来,笑着攥在掌心,不肯放。
李意卿抬眼看她。
“没、事、的。”叶帘堂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却在他要开口时猛地闭了眼睛,缩进被褥里,说:“不许说话!让我再睡一会儿。”
可握着他的手却没松开。
李意卿垂眼看了一会儿,想着自己方才的两声抱歉。一回该是春日夜市,分明是自己的小毛驴犯了馋虫,将人撞翻在地,自己却非要打探人家底,将人放在侍读的位子,硬生生将她困在身边,缠出一段本不该存在的羁绊来。二回是十二月大雪,烈火熊熊间自己去下冠冕,冲出皇城时却听闻她身死的传言。马车辘辘离着阆京远去了,从此的月色太深太长,腌出一颗日深月久的痴心来。
李意卿认真地看,她的右手还被钢针固定着,此时只能用露出的指尖,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那道伤疤。
冲出岭原只是第一步,李意卿慢慢地想,他要替她挣破更大的牢笼。
烛火静静燃着,不知过了多久,谷仓的小窗被轻轻敲动,丛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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