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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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跟我走就好

    同样的话,从月蕴溪口中出来,仿佛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

    鹿呦的呼吸就像随着已然飞远的鸟,羽翼轻扇间,骤然浮起。

    偏首看过去,正是华灯初上时,稀薄的昏黄光晕与铅灰的夜色碰撞出明暗,月蕴溪就站在那道分割线里。

    眉眼被描摹得更加秾丽,尤显神色薄淡空白。

    像张透光的白纸,边缘锋利,割着被望者。

    陶芯嗫嚅了下:“不……”

    不什么呢?不是?还是不可以?

    却是没了下文。

    天气闷热湿潮,一丝风都没有。

    周遭蝉鸣鸟啁蛙叫,此起彼伏。

    一声声将此刻的静默拉扯成黏濡的网,浮在人身上,很不舒服。

    鹿呦再度想走,迈了不到两步就被陶芯上前一把扣住了手腕。

    她挣了一下,陶芯却是攥得更紧。

    月蕴溪的视线垂落过去,找不到合适的身份和立场去制止,终究只是叹声道:“不是说后天就要进组录节目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回来找哟哟。”陶芯看向鹿呦。

    不知是光线太晦暗,还是真的没有情绪,她脸上的神情淡漠得好像清晨快散的薄雾。

    只有对陌生人,鹿呦才会是这样的姿态。

    陶芯沉声:“我们谈谈。”

    手腕处的力量随话语加深,显然是不谈不放人。

    接送陶芯的车还没走,司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无意按到了喇叭。

    突兀、尖锐的一声。

    鹿呦不想被人观摩看戏,便应道:“行,去你的练琴房谈。”

    她低眸看了眼手腕,又往外抽了一下:“松手,很疼。”

    闻言,月蕴溪蹙了蹙眉。

    陶芯松开了手,轻声说:“对不起。”

    鹿呦揉了揉手腕,没回应她。

    穿过庭院,进屋关门时,鹿呦回身看了眼,月蕴溪没有跟上来,但也没离开。

    与月韶打了声招呼,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陶家有两间练琴房,一间在阁楼,冬冷夏热,不隔音,给了月蕴溪。陶芯那间在二楼,做了隔音墙。

    练琴房不大,布置简洁,有扇一人宽的窗,窗帘是雪尼尔材质的抹茶绿,厚重遮光,将空间的密闭感拉到极致。

    不是第一次来,鹿呦熟门熟路地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开。

    从窗玻璃往下看。

    月蕴溪还在楼下,以一种似是疲乏又似慵懒的姿态半倚着车门。

    她手里拿着东西,看不太清,都是细细长长的。

    不过很快,鹿呦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烟和打火机。

    细长的烟被她低头咬在嘴里,细长的打火机上跃出一朵火焰,橙黄的光晕染在眉眼,又灭在驳黄的夜色里。

    只余一点猩红,在唇的位置。

    没想到月蕴溪也是会抽烟的。

    似是有所察觉,月蕴溪蓦地抬头朝这看了过来。

    很奇怪,明明覆了层烟雾,却还是能感觉到,月蕴溪的目光精准地抓住了她。

    鹿呦一惊,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了似的,倏然侧了身。

    没完全背过身去,也没从窗前离开。

    就以这样的姿势扶着窗框站着,余光里依稀还能见到那一点火星子。

    嗓子眼有些发痒。

    鹿呦咽了下喉咙,摸着包侧掏出烟,想起陶芯不喜烟味,揭开烟盒的手顿住,撩起眼皮。

    停在她面前的陶芯果然一脸诧异的神色,微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很早,只是没在你面前抽过而已。”鹿呦到底还是没拿烟出来抽,转了转小指上的尾戒,“你要跟我谈什么?”

    陶芯发现她换了尾戒,像被烫了眼,转开视线,却是又瞥到窗外一点猩红,她瞪大了眼睛,满目痛色,“你们……”

    是很少见的阴郁神情。

    让鹿呦有那么一霎感觉她很陌生。

    仿佛这近两年的恋爱,谈了个寂寞。分手后的首次交谈,对方关心的竟是别人。

    “若是有关蕴溪姐姐的问题,去问她,别问我。”

    陶芯像是被噎到,微张的樱粉唇动了动最终抿紧,一时无话。

    这几些日子里,她们毫无联系。

    其实最初,陶芯是有紧张过的。

    她俩不是没闹过别扭,但吵再凶,彼此也不会说“到此为止”这种代表分手的话。

    因为两人都经历过父母当面闹离婚的场景。

    那天挂断电话,她干坐了一夜,不由自主地,扫看聊天记录。

    同样是在很小的时候没有母亲陪伴、被父亲嫌弃,鹿呦对她的同理心要比对别人都强。

    鹿呦了解她的任性是为了博取关注怕被忽视,理解她光鲜的背后是不自信的焦虑,明白她的低安全感。

    所以对话框里,大多都是鹿呦的分享。

    早晨热腾腾的一杯燕麦,提醒她要吃早饭;和陈菲菲逛街看到路边藏在草丛里的紫色小花,跟她说“看!再小的花也会被人发现它的美丽”;告诉她酒吧赚了多少钱,养她没问题……

    而她的回复,在倒序里,由平淡变热切。

    那些亲密的过往犹如压箱底的光盘,被她偶然发现,奏响在面前,调动起所有的情绪。

    让她想起,鹿呦于她也是极其重要的人,也是她害怕失去的人。

    她认真写了道歉信,同音乐票一起塞进信封里。

    坚信鹿呦看见就会原谅她。

    随后水城的演唱会,鹿呦没来,她拜托月韶去看过,说信不在了。

    于是说服自己,鹿呦只是还在气头上。

    给足时间冷静就好。

    再后来,她辗转几个城市,忙得不可开交,逐渐遗忘“到此为止”四个字烙下的隐痛。

    直到两天前,录完歌,一帮人去吃宵夜,她听了许多圈内的瓜,回到酒店想分享给鹿呦,发消息过去,却见前面依旧缀着红色的感叹号。

    她要来了助理的号,鬼使神差去窥探鹿呦的朋友圈。

    看见了那条被月蕴溪评论“好奇什么”的动态。

    一霎那,她仿佛又回到了母亲和弟弟车祸离世前的日子里。

    家里所有人的目光永远只会停留在弟弟身上。

    她像个局外人,更像个乞讨者。

    渴望着他们施舍一点爱给她,哪怕递给她一个眼神也好。

    可哪怕父母到快离婚的地步,都只要弟弟。

    转念,又想到被月蕴溪和鹿呦同时宠着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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