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春光: 39. 情人 他们算不算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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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的牵引,一点点往她靠近。

    从护送她和亲北上之始,他就知晓自己与她的身份有别,不应当有也不应该有一丝牵扯。

    他不是没纠结过、没想过与她断过,然而他还是清醒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她发间挽的玉簪摇摇欲坠,祁宴伸手及时替她簪好,手垂下时恰逢她抬起头,掌心便挨上了她的脸颊。

    他收回手,而她给他上好了药,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队伍之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们只能借短暂的一晌说几句话。

    祁宴看着刚上完药的掌心,问道:“这是何药膏?”

    卫蓁笑道:“是晋国使臣给的,说是能舒痕祛疤。他倒是想得事无巨细,给我送来了许多保养的药膏,是想叫我好好护着这张脸。”

    毕竟卫蓁最大的倚仗,便是她的美貌。

    这样的东西若是毁了,那她的和亲之路也几乎是断送了。

    祁宴道:“你好好休息,再走半个月,车队就到晋国国都。”

    卫蓁应下:“好。”

    竹帘落下,卫蓁去收拾案几上的药膏。

    他和她之间好像有些东西变了,也好像有没有变,她与他一如交往从前,但或多或少都知晓了对方的一点心意,更像是情人之间,在慢慢地试探对方。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出,叫卫蓁喉口一窒。

    她与他怎么能算情人呢……明明情人间的事,除了最初那个吻,都没有做。

    便是连那个吻都是蜻蜓点水的。

    但她感觉得到,自己在一次次为他心旌摇动。

    郎君对她这样好,为她做夜明珠灯、为她披星戴月去找医工、为她日日守在马车边,她又怎可能心硬如铁,不为所动?

    卫蓁一直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一次次交往中,一点点地为他心动。

    而她好像正在经历这个过程。

    一阵凉风吹来,荡干净脑中的杂思,卫蓁这才意识到自己满心满脑都在想祁宴。

    她将他逼出自己的脑海之中。

    夜里,卫蓁仰躺在榻上,望着挂于车顶的夜明珠串。

    再走半个月便到绛都,她的琴技还没有完全熟练,此后路上须得加紧练习,一日都不可荒废。

    若是能预知未来晋国发生的事便好了,不必再惴惴不安。

    上一辈子,祁宴离开楚国,成为晋国的大将军,又变成了晋王,这中间究竟经历了多少?

    此前卫蓁入前世之梦,多是关心自己前世的命运,倒是并未留意别国的朝堂之事。

    倘能再次入梦,她必定从中去窥一窥晋国的情况。

    可这前尘之梦,太过缥缈,何时能入梦根本无迹象可循。

    卫蓁只能静阖双目,细细去回想之前的梦。

    而随着她意识沉下去,一些记忆的细节慢慢浮了上来。

    在她当了楚王后的第一年,晋国宫廷大乱——

    晋王突然薨逝,前去投靠晋王的祁宴,被指与九殿下姬沃勾结,一同谋害晋王,被士兵追捕。

    晋王室震怒之下,下旨将一人捉拿,要施以车裂之刑。

    祁宴再次出逃,离开晋国,开始了流亡之路。

    没有人知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再有他的消息,是半年之后,晋国的东南边,祁宴横空出世,异军突起。

    祁宴辅佐姬沃为晋王,声称王室篡改传位的诏书,带大兵起势,要与晋军对垒。

    新王派兵前去镇压。

    就此晋国两裂,分为东晋国与西晋国,两王相互攻伐——

    西为新王,东为姬沃。

    祁宴一边得与西晋国争伐,一边还得应付不断扰边的楚国,于是亲自带兵南下伐楚。

    也是那一次流亡路上,卫蓁流落到祁宴的军中。

    而两线作战需要大量的兵力,姬沃死于带兵的途中,临终前将王位传位于祁宴,叫他继续伐楚国灭西晋。

    ……

    原来,梦中祁宴的即位之路是这般曲折。

    而说到他会谋害晋王,卫蓁只觉荒谬至极。

    她了解祁宴为人,少年人心地赤忱纯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等事。

    那剩下的可能,便是晋王室捏造了传位诏书,污蔑于他。

    卫蓁陷入在梦魇中,颈窝出了细汗,挣扎着想要脱离梦境,可手脚却被深深地束缚,意识也被带着往梦境的深处一层层堕落下去。

    她思绪的紊乱忽然定住,因为这一次她在梦中,看到了祁宴的视角。

    黄沙漫漫,热浪翻滚,他从晋国出逃,第一次踏上了流亡之路。

    少年趴于马背之上,浑身伤痕累累,由着马儿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黄沙之中。

    星野驹身中数箭,淌了一路的血,还在强撑着驮着他前行。

    可烈日高悬,曝晒之下,它也奄奄一息,到最后无力倒了下去。

    一阵一阵的热风吹来,砂砾一点点侵袭上少年的身子,他从黄沙爬起来。

    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过那样慌乱的神色,少年落了泪,匍匐在陪自己长大的马儿面前,一遍遍唤马驹的名字。

    马儿阖上了双目,就此没了气息,血流入黄沙之中,被沙尘一点点淹没。

    而四野茫茫都是黄沙,没有绿洲,没有水源。他在那样的绝境之中,又如何去找一条生路?

    卫蓁从梦中醒来,眼眶湿润酸胀。

    一道阳光照入车中,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坐起来,心脏一抽一抽,梦中她与祁宴感同身受,好似体会到了他的哀痛。

    他去国离家,想在晋国立足,可在晋王死后,又被再次放逐。

    这一次,唯一的亲人,那匹陪伴他长大的马驹,也离他而去。

    他忍着巨大的哀痛,拖着伤躯行走在无垠的荒漠之中。

    天地何其广阔,却无他一人容身之处。

    车外之人听到了她的抽泣声,挑开帘子,便看到少女披发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乌灵湿润着,浮满水雾。

    祁宴问道:“你怎么了?”

    卫蓁揭开身上的被褥,膝行到窗边。她心底深处生出一个念头,忽然想抱抱他,然而到底还是忍住了。

    前方晋国等待他们的,绝非一条坦途。

    他们的处境,怕是险象环生。

    少女垂下头,清晨微凉的光照入,漫过她乌黑的长发、莹润的肌肤、洇红的眼尾,显出几分脆弱之感。

    祁宴看她好似梦魇,低声询问,她垂首不言,肩膀微微颤抖。

    良久,卫蓁感觉身上一烫,竟是祁宴伸手探入到她臂下,轻轻揽住她。

    少年坐于马背之上,借着深深浅浅的林子作遮掩,将她搂入怀中。

    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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