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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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其中,秦禅月和小红混在其中,并不算是显眼。

    而卯时初,也正是楚珩每日上朝的时辰。

    ——

    永昌三十七年,国泰民安,四海臣服并无战事,政务并不繁忙,永昌帝每三日一朝,今日,正是上朝的时候。

    楚珩昨夜没睡好,今夜起来时,头脑略显昏胀,但他一贯善于隐忍,便也未曾伸张,只是在早时更换亵裤的时候恍惚了一瞬。

    他从未被女子当面剖白过,大陈人都重礼,他又格外严苛,纵然有人想要与他成婚,也只远远瞧上一眼,从未如此过。

    他昨□□迫秦禅月所说的那些话,现下想来,他只记得秦禅月烧红的耳垂。

    被润湿的亵裤,似是昭示着某种隐喻,昨日他又梦了一场,纤美的姑娘折断羽翼,跪伏在他身前——

    那念头只不过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便被他粗暴的打断了。

    不可想。

    今日还需上朝,不能耽搁。

    他手底下的“秀才案”,现在也该去与圣上回禀一番了。

    楚珩强压下那些念头,起身,穿上绯色官袍,头戴官帽,起身出了雅书院的门,行小径,从花园处出正门,准备行去宫中。

    但他才刚走到花园间,便瞧见了秦禅月。

    说来也怪,这游廊花阁,竹林夹景,远处湖水粼粼,亭前立了两个姑娘,正是秦禅月与三姑娘,秦禅月还背对着他,未曾露出半点容貌,可偏生他一眼过去便瞧见了。

    秦禅月与三姑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瞧着三姑娘似是有些情绪激动。

    夏日晨曦盈盈,秦禅月的发丝、绫罗裙摆与院中的草木花枝一起摇晃,玉手瑶笙,一时同色,小按霓裳叠,一笑成痴绝。

    楚珩的眼都被她烫了一瞬。

    自过了昨夜,听了秦禅月一副真切剖白之后,楚珩的心时而在天上飘,时而在苦水里泡。

    秦禅月喜爱他一事,定是行不通的,他们之间身份阻碍太多。

    但这件事怪不得秦禅月,他为兄,秦禅月年岁小,若论罪责,大半责任在他身上,是他疏于管束,不曾想过秦禅月是个外来女,与那些亲妹妹不同,才会对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些事,当断则断。

    但瞧着秦禅月昨日对他那般情深重重,也不知现在拒绝还来不来得及。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他时而自责,时而恼怒,时而还有些——

    一颗心被拉扯的七上八下,他本是个宁折不弯百折不挠的钢刀,铁断刚硬不曾有半点容情,现下却硬是被秦禅月扯下了红尘,在他自己都不察觉的时候,沾染了一身烦恼丝,现下再去瞧秦禅月,只觉得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似是站在悬崖旁边,其下是无尽悬崖,道德伦理束缚着他,一遍遍警告他不能下去,他也心知不能下去,可是那云崖之下云雾翻滚,似是有世间绝景,勾着他看一眼,再看一眼。

    而就在楚珩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又一眼的时候,亭前变化突生,三姑娘不知为何推了秦禅月一把,秦禅月“噗通”一声跌下了水!

    楚珩的思绪“呼”的放空了一瞬,秦禅月坠水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放大,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入了水。

    小厮的惊呼声在身后放大,但楚珩已经顾不得了,他如同游龙一般入水,飞快游入亭边,将已经呛水昏迷的秦禅月抱起来,护到了怀中。

    女子夏日衣衫薄,被水一浸,便紧紧贴敷在身上,秦禅月生了一副玉骨冰肌的模样,玲珑曲线毕露,楚珩只能用宽大的官袖尽量遮着她。

    ——

    亭内的三姑娘早在秦禅月被推下水的时候便吓傻了,她分明没用力!

    是秦禅月自己倒下去的,这贱蹄子害她!

    这时候三姑娘还只是有些慌,在瞧见大公子下湖救人时,三姑娘便是怕了。

    此事叫大公子撞见了,那还得了?定是要重罚的。

    三姑娘只得寄希望于早些讲清事情原委,来给自己多些余地。

    毕竟道理都在她这头呢!

    恰好此时,大公子湿淋淋的抱着秦禅月上来了,三姑娘赶忙上前道:“妹妹见过大公子,还请大公子明察,妹妹方才与秦姑娘生了争执,只因为秦姑娘私藏我未婚夫的诗句——”

    三姑娘话音才落下,便瞧见大公子冷眼望来,平日里那双沉稳冷淡的丹凤眼中含着森森杀意,只一眼,便叫三姑娘整个人都打了个颤!

    “诬陷女眷清白,以家法,如何处置?”楚珩声线冷肃,隐隐透着几分刺人的锋锐。

    这等时候,若是慢上半分,定是要被罚在祠堂跪上两个月的!

    三姑娘双膝一软,一叠声的否认,说道:“回大公子的话,妹妹不曾诬陷,是秦姑娘的贴身丫鬟亲口与妹妹说的!”

    一旁的小红见了大公子,心下也怕,“噗通”一声跪下了,颤着声说道:“奴婢不敢欺瞒大公子,昨日秦姑娘确实看个人的诗词看到半夜,诗词本便在莲香院西厢房中。”

    楚珩的面色似腊月寒冰。

    他本是心志坚定之人,每每断案,不见证据,从不会轻信任何人的证词,但是,小红和三姑娘这几句话刺到他耳朵里,只一听便叫他生了恼,似是有人拿刀在他面上划了两刀,让他面颊都火辣辣的疼,心绪也隐隐混乱。

    他本就生了一张冷硬的面庞,此时一寒下面容,将两个小姑娘吓得够呛,都不知晓大公子为何这般动怒。

    而下一刻,大公子已经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小厮。

    只一眼,那小厮便明了了楚珩的意思,走到小红身前,道:“带我去瞧一瞧那诗。”

    他们大公子断案一向讲证据,起码要见过那诗才能断定真假错过。

    小红立刻点头,起身带着小厮便走。

    而楚珩转而带着秦禅月便回了最近的雅书院——秦禅月还昏着,浑身湿淋淋的,窝在他怀中,倒是没死,只是被呛晕过去了。

    楚珩抱着她,将人放置到了他的床榻间。

    不知为何——他未曾选客卧,可是将秦禅月放置到了他夜夜都睡的床榻间。

    似是某种他自己死活不肯承认的隐喻,只有在他最无防备的时候,才悄悄泄露出一丝——秦禅月既喜欢他,就该留在他的床榻中,不该去旁的地方。

    秦禅月还昏着,对外间事浑然不知,云鬓堆积,由水沾在雪白的面颊上,芙蓉面含潮红,眉目清雅淡丽,似是枝头玉兰。

    楚珩心里却又紧了几分。

    秦禅月分明昨日才说喜爱他,今日怎么又与刘公子扯上关系了?这——

    他的念头才转到这里,便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复而在门外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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