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谋: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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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一片嗡鸣声,他几乎是听不清重九刚刚说的话,总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沉默地握紧手,良久,才打开手中的条陈,白纸黑字,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怎么都看不清。

    楚延琛低头看着上头的消息,心头一阵刺痛,喉头一甜,一股殷红呛咳了出来,将那份消息条陈染红。

    “公子!”重九急声喊了一句。

    “咳咳,不、不必惊慌,”楚延琛将口中残留的半口血水咽下,从马车里的小几旁抽出一条帕子,低头拭去唇边的血渍,而后一点一点地慢慢擦净手中沾染着的血色,哑声道:“先回府。”

    “把武先生和严先生都请来。”楚延琛闭着眼,靠在车壁,缓缓地道了一句。

    多日来的不安在此刻落定,他先前也曾想过江南道可能会出事,可是当时他给赵清婉留了那么多人,便是江南道上的齐家也是自己的眼线,若是出了事,不说能不能阻止,但至少消息能够送得出来吧?

    因此,这些时日,他收不到消息,只是以为无事告知,加上这段日子京都里的方方面面要思虑得太多了,他便放松了警惕。

    一步错,便就步步错。

    楚延琛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同宁惠帝的交手,现下开启了,而他落于下风。谢相爷在狱中说的话,慢慢地浮上心头,赢了,便是最大的败局。

    他苦笑了一下,他心中藏着一抹侥幸,那是对自己最后的安慰,宁惠帝是赵清婉的父亲,过往宁惠帝极为宠爱赵清婉,那一份宠爱若是真心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朝政上的争斗,哪里掺杂得进温情。

    为帝者,何来温情?

    而此时尚带着些许温情的宁惠帝正安静地听着殿内的太医的低语。

    “陛下,时间不多了”太医躬着身,低着头,半点不敢往宁惠帝的面上看去,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的宁惠帝,此刻要经历的将是丧子之痛。在殿内的太医们躬身屏息,不敢多言。

    宁惠帝沉默地看着殿内安静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心头涌起一抹痛楚,那是作为父亲的哀恸。他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退出去。

    等到殿内的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下之后,宁惠帝慢慢地站起身来,满殿的药味飘荡着,昭示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宁惠帝走上前,床榻上躺着的太子已经醒转了过来,他吃力地撑着身子,想要对宁惠帝行礼。

    宁惠帝伸手扶住太子,轻声道:“父子之间,不必这么多礼。”

    他扶着太子倚靠在床栏上,等到太子惨白着脸,微微喘了一口气后,宁惠帝便就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君臣之间,礼不可废。”太子无力地轻声回道。

    这一句话里,带着些许极其微弱的怨言。宁惠帝知道太子怨的是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太子,细细端详着近在眼前身形单薄的太子,眉眼间与他有些许肖似。这个孩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储君,这个庞大的王朝,本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可是如今,却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太子感觉得到宁惠帝目光中的痛惜,他扯了扯唇角,低声道:“父皇,儿臣不孝。”

    宁惠帝摇摇头,他温声道:“秉德,现在还有哪里不舒坦吗?”

    虽然知道太子的情况很糟糕,或许是熬不了多久,但也不愿在明面上直白地说出来。

    太子轻笑一声,他看着宁惠帝,认真地回道:“不了,多谢父皇关心。父皇的身子可还好?对了,母后呢?”

    宁惠帝垂下眼,他叹了一口气,而后道:“朕无事,秉德不必担心。你母后倒是又病了,毕竟谢家”

    宁惠帝的话没说完,但是太子明白,对于皇后娘娘来说,谢家如今出的事,确实是一个重大打击,况且皇后娘娘先前也才大病初愈,如今这般受了刺激,撑不住又病了也是正常的。

    “父皇,儿臣的情况,请您暂且别告诉母后。”太子苦笑了下,继续道,“儿臣怕母后更加承受不了。”

    “便是只有几日时间,也多瞒着几日吧。”太子徐徐道着。

    宁惠帝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轻声道:“放心,朕都明白。你也不要多想,好好休养,会没事的。”

    “父皇,我不是三岁孩童了。”太子轻笑一声,无奈地回了一句。这般哄孩子的话,便就不用拿来哄他了。他自己的身子情况,又怎么会不懂呢?

    他的视线转向殿内的窗外,窗外的光线并不甚亮堂,带着一种凄厉的惨淡感,鼻息间满是浓浓的药味,纵然没有喝药,却也觉得满口苦涩。

    太子闭了闭眼,而后叹息道:“父皇,儿臣要死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异样,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遗憾,或者还有愤怒,但最后都融成了平静。

    宁惠帝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来。他定定地看着太子,眼中带着一丝哀伤,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道:“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

    太子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睁开眼,面上一片肃然,清冷地道:“父皇,谢家……”

    他忽而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斟酌应该怎么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想了好一会儿,太子自嘲一笑,开口道:“父皇,谢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否看在过往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宁惠帝面上的神情很是微妙,他看着太子,随后低下头,沉声道:“秉德,你可知道这一次宫里宫外死了多少人?”

    “放谢家一条生路,那又有谁能放那些死者一条生路呢?”

    宁惠帝眉眼间透出一抹愠怒,他看着太子面上的恳切神色,话语里压抑着一丝怒意,似乎是对太子如今的懦弱感到气恼。

    太子听着宁惠帝的反问,他本就苍白的面色一点点地变得更加惨白,扯了扯灰白的唇色,缓缓一笑,自我请罪道:“父皇息怒,是儿臣思虑不周。”

    “只是,”太子的手掌紧紧攥着,他略微有些喘气,“谢家,我和母后毕竟出自咳咳咳咳咳”

    话未说完,他便俯身咳嗽,剧烈的咳嗽声在殿内响起,太子瘦削的身子随之在颤抖着,宁惠帝心头一紧,他起身,轻轻地伸手替太子抚顺气息,只是在这咳喘声慢慢地平复下来的时候,淅淅沥沥的血水溅落在床榻边,落在了宁惠帝的衣摆处,殷红的色泽刺眼而又可怖。

    “太医!”宁惠帝惊声对外喊道。

    太子颤巍巍地伸手扯了扯宁惠帝的衣袖,他吃力地靠在床榻边,唇边沾染着血渍,与他苍白的面色呈现出鲜明的对比,闭了闭眼,略微哀求地道:“我记得,表哥并未参与,他远在江南道父皇,给谢家留一线生机千年世家,一夜覆灭,父皇,我,咳咳咳”

    宁惠帝握着太子的手,看着太子呛咳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水,及至太医涌进内殿,对着宁惠帝躬身一礼,而后为太子施救的时候,宁惠帝才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好。”

    殿内的太医在忙碌着,然而榻上的那一位年轻的储君的生命,却是一点点地在逝去。

    宁惠帝迈步走出内殿,鼻息间挥之不去的是那若有似无的腥气,他的手上沾染着些许血迹,迈出殿门的时候,便就觉得凉风扑面,分明是暖和的夏日,可是却无端令他觉得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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