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雄为何战战兢兢: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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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力尽失。”

    江铃儿彻底怔住,好半天才道:“那……那什么时候能好?”

    “可能是今日,可能是明日,可是下一炷香,也可能……”老郎中一顿,又是一道长吁短叹,“也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江铃儿愣住,怔怔盯着床榻上沉睡着的青年如玉似的面庞,忘了言语。

    一直到老郎中开了方子后,目送老郎中离开,都再未说过话——

    更阑夜静。

    客栈内。

    “……水。”

    裴玄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醒了过来。

    他每日清醒的时间很少,且也不受自己控制,他此刻睁着迷蒙的双眸盯着天花板上灰暗的横梁,好半天混沌的大脑才有了一丝清明。

    随着他脑中清明,耳边回荡的淅淅沥沥的水声越大,他循声侧首看去——

    只见昏暗狭窄的小小客房内,一灯如豆。

    暖黄又氤氨的光将江铃儿擦拭自己身体的剪影投射在屏风上。

    有水珠从她手中的巾帕上滴落,随即被她拧干了,她手拿着巾帕,扬起的脖颈像仰面的天鹅一般,沾湿的巾帕沿着脖颈一路往下擦拭着……

    年轻道人初醒的苍白俊容有片刻的茫然,意识到屏风后的女子在做什么后,眼皮猛地一跳,立马偏过头去。

    江铃儿耳朵尖,得益于这些时日来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间得到各路高手的指点,和自己的勤恳修练,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随着内功修为的上升,耳清目明,耳力跟着提高了不少,即便隔着一道屏风也听到了动静。

    “……醒了?”

    年轻道人默了半晌,才低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如果不细听就会错过:

    “……嗯。”

    屏风那头很快传来更加急促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其实这样的场景在他们一路南下的旅程中也并不少见。

    甚至他们并不是每回都能下榻住店,有时随便捡间破庙便凑合应付一晚。

    那时哪有屏风,只隔着一座残缺的佛像,年轻道人在这头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那头江铃儿借着溪里打来的一点净水擦拭着身体。

    她也不敢离年轻道人太远,怕臭流氓道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挂了可如何是好?

    这时裴玄也甚是不巧的醒了。

    隔着残缺的佛像看到一片玉似的漂亮的蝴蝶骨,真像蝴蝶似的,仿佛振翅一下便能飞走。

    若不是佛祖金刚怒目,恍惚间还以为在红绡帐暖的温香暖阁里……

    他那时也极快醒过了神,偏过了头,心里默念着“佛祖恕罪佛祖恕罪……”,随即又想起自己是道士,佛祖恕他……哪门子的罪?

    真是烧糊涂了,做和尚的哪有做他们道士的逍遥?

    做道士的能吃肉喝酒,和尚能么?更何况做道士的还有头发,还能娶老婆……

    怎么想着,失笑地摇了摇头,思绪浑浑噩噩,旋即又坠入无边的黑中……

    到了现在。

    年轻道人侧过身去,心中默念着:“一、二、三……”

    默念到“十”时,身后急急忙忙出现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旋即他的身体被掰了过来,甫一抬眸,江铃儿尚泛着热气的酡红的面颊便撞了进来。

    她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肩上,还往下淌着水珠,肩颈那块薄薄的中衣很快被濡湿了,隐隐约约透着一抹玉色……

    他们这一路来,也算同甘共苦,兼旅途艰难,又是江湖儿女,大多数时间都是滚在泥里的,早就不在意这些男女大防之类细枝末节的事了。

    不在意不意味着……不介意。

    裴玄眉心一拧,不动声色的偏过视线,喉咙有些涩有些干,也有些痒。连日来的高烧不断似乎将他的嗓子也烧坏了,嗓音嘶哑,好像有羽毛在挠:

    “急什么……”

    “渴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江铃儿对着这镇日来只知道睡的俊美道士自言自语惯了,根本也没打算等他回答,极为熟稔的一手两指掐过他的嘴,另一手直接提着茶壶,将茶水灌进他的嘴里!

    极其的粗鲁、野蛮、没有耐心,更不讲道理。

    裴玄:“……”

    裴玄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江铃儿和他非亲非故的,又才认识他多久?没将他半道丢在路上已是仁至义尽了,让她宣泄下也是可以的。只是……

    “……够了够了够了!咳咳……咳咳咳咳……”

    那倾倒的茶壶不仅灌了他满头满面,连枕巾被褥都湿了。年轻道人连连告饶,江铃儿这才觉得够了,终于罢手。

    年轻道人剧烈咳嗽着,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本就因高烧殷红的俊容更像涂了胭脂似的,灼灼似春日里最艳丽的那抹姝色。

    裴玄虽然向来没心没肺惯了,可眼下也有些恼了。因高烧因剧烈咳嗽愈显晶亮的凤眸恶狠狠瞪着床榻边,手拿茶壶看着他笑的江铃儿:

    “你若见贫道心烦,给贫道一个痛快便好,还费什么劲请郎中?”

    裴玄不知道的是,江铃儿就见不得他镇日那幅死样。

    尤其是大仇得报后,春花死后,那副无欲无求,仿佛下一秒是生也好,是死也好,生死都无所谓的死人样……摆给谁看呢?

    晦气!

    忒晦气!

    所以每每都要捉弄他一番,也不管他是否生着重病,只有他像眼下这样被气得满面震怒、双眸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她才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活着,而不是一具尸体。

    她才不想到大老远的运一副尸体回来。

    晦气!

    晦气死了!!!

    当然这些勾勾绕绕江铃儿不想多费唇舌,更不屑与他说。

    与往常一般,灌了水后,便取过一旁早已备好、捣好的流食。

    裴玄一见她手中拿的一碗奇形怪状便躲,奈何现在攻守之势易形了。现在的他孱弱如菟丝花,在江铃儿的蛮力下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那碗奇形怪状逼近眼前,怪味更在鼻尖萦绕不觉。死活就是不肯吃。

    江铃儿眉头拧了起来,不耐道:

    “不吃饭怎么好?”

    年轻道人只能偏过头去,苦笑一声:

    “饶了我吧!叫贫道吃这些猪食……我宁可你杀了我!”

    江铃儿闻言顿了下,继而直接上手,如法炮制,将流食也灌进了裴玄嘴里。

    裴玄:“!!!”

    ……

    “你看看你,你还是孩子不成?!吃个饭还要让人喂!”

    江铃儿看着自己满身的狼藉,额角一抽一抽的,咬咬牙,只能又去重新梳洗。

    而年轻道人好似被暴风雨蹂/躏过后不堪摧折的娇花,无力地躺倒在榻上,俊容惨淡无光。

    许久眼中才重现一点光彩。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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