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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青山如是》 80-90(第10/14页)
薄的一块金丝炭,剑锋却依然泛着泠泠冷光,没沾染丝毫黑灰。
“漂亮!这招‘青山望月’使得比我强。”贺承抚掌而笑。
“是吗?”陆晓怜挽个剑花,将横秋剑立在身后,快步朝贺承走来,身上拢了拢他身上的大氅,兴奋道,“那你是不是很满意?是不是可以同我去试成亲的礼服了?”
贺承被问得发愣,握着水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话确实是贺承说的。那时为了哄陆晓怜练功,他答应她,只要她好好练功,练到令他挑不出毛病,他便答应她一件事。
他当然知道她会提出什么事情,可那时他也打着小算盘。青山城几代掌门人游历四方,青山城的武功博采众长,是四大门派中路数最多最杂,陆晓怜不可能在几日内练得炉火纯青,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今天陆晓怜这一招“青山望月”使得太漂亮,他忍不住夸出了口,便让陆晓怜揪住了把柄。
贺承既后悔之前的信口开河,又后悔此刻的疏忽大意,偏偏这里只有陆晓怜与他,找不到第三个人能递个梯子让他下来。
贺承腿上摊着一本他为陆晓怜画的剑谱。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力气能出来看陆晓怜练功,得了空便为她画谱,细细标注其中关键,其实这些东西,她回到青山城,都能见到,都有人教,可他总想着要给她留点什么。
气血日渐衰竭,贺承畏寒得厉害,躺椅两层都架了熏笼。热气烘得摊在他腿上的剑谱微微卷了边,他苍白的手指摩挲着纸页,硬着头皮挑刺:“虽然不错,可方才挥剑起势之处,还是比剑谱上高出了两寸。”
“尽信书不如无书!”陆晓怜不满,“高出两寸又如何,打起架来,能制敌便是!”
“可你此刻是在练剑,并非在跟人打架。”
“你——”陆晓怜被噎得说不话来,抿着嘴生闷气,也舍不得对贺承说一句重话。
倒霉蛋钟晓偏偏是这时候撞到枪口上来的。
借着金波去刑堂为陆岳修治疗,他一个人来找贺承与陆晓怜,不料刚刚踏进陆晓怜练功的暖阁里,便有一泓剑光直直冲过来。
陆晓怜对贺承道:“我用这招与钟晓打一架,若我赢了,你便不能再挑我错处!”
钟晓被打个措手不及,边手忙脚乱地闪避,边问:“师姐这是做什么?为何要与我打架?你跟师兄吵架,也不能拿我撒气啊!”
陆晓怜不答,只一味出招:“你别管,同我打便是。”
陆晓怜来势汹汹,钟晓手上没有兵刃,抽了一枝瓶中的花枝来阻挡横秋剑,被打得连连后退。
这分明是在欺负人,贺承笑着摇头,正要出声劝止,钟晓闪避时一脚踢翻了炭盆,脚下一绊,眼看着,竟要往炭火上摔下去。
“当心!”贺承惊呼出声,起身去拉住钟晓的同时,掷出手中茶盏撞偏陆晓怜的剑锋。
茶水泼在将熄的炭火上,滋滋作响,腾起浓稠的白烟。
贺承紧紧拉着钟晓的手,堪堪站稳。他起身太急,大氅滑落显出他近日越发消瘦的身形,寒意沁骨,拉住钟晓的那只手猝然松开,他偏过头去,抬手掩住唇,剧烈咳嗽起来。
他咳得身形不稳,衣袖滑落下来,呛出的零星血沫溅落在苍白手腕上的那枚平安扣上。
贺启留下的平安扣,盛满了祈愿祝福,却无法挽回贺承身体的颓势。
“师兄!”陆晓怜和钟晓一齐担忧地开口。
贺承朝他们摆手,捏着衣角拭去掌心里的粘稠,严厉地看着陆晓怜,声音暗哑:“胡闹!兵刃无眼,怎么可以对着自己人?”
陆晓怜自知理亏,抿着嘴唇不敢争辩。
贺承气得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却不肯让陆晓怜近身分毫。钟晓如今倒是颇有几分眼力,扶着贺承坐回躺椅上,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了去:“我找你们,是要来同你们辞行的。”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过年他又食言了。
曾挥着一柄凌云剑技惊四座的贺承,如今不仅一身伤病,被人逼着散尽一身护体功力,命在旦夕,更是几番背上残害江湖同道的骂名。
关于这些,贺承似乎并不想再去争论什么。大概是他自觉已脱离出青山城,真假虚实都牵连不到旁人,盛名也好,骂名也罢,不久之后都会随着他这一身嶙峋病骨委入尘土。
可钟晓最看重名节,一定要为他贺师兄争个是非曲直来。
他贺师兄走到如今这一步,不仅归咎于一年前陆岳修在无涯洞外的那一记断云掌,更归咎
于西江城里的那一场围剿。他来辞行,为的便是要同金波一道启程,去西江城,去查一查逐月阁那场屠戮的真相。
贺承幽幽叹气:“你有这份心,总是好的。可我不想计较这些了。”
“为什么?”
贺承被问得顿了一顿,斟酌着说下去:“难得糊涂,若事事都要追问个明白,无涯洞外师父残杀后生晚辈的事,又哪里瞒得住?”贺承闷声咳嗽,陆晓怜上前来为他抚背顺气。他已时日无多,与她赌气也不过舍得耗费片刻功夫,眨眼间便消了气,不推不闪,就势倚在她身上,继续说下去:“世上难得糊涂,这些事说到底都是因我而起,左右我也没多少时日了,便让这骂名,随我埋到地下去罢。”
对于贺承这种说法,陆晓怜是不认同的,当即追问:“怎么就是因你而起的?”
贺承自知失言,潦草找个说法:“师父身上的失心蛊便是冲着我来的,后面的诸多事端,也都是由此而起。我会在南州与你们相遇,本也是想将这些事查个明白的,可是越查生出越多事情来,折了一个琴剑山庄和一个逐月阁,还不够吗?你们不必想着为我洗脱骂名,十年,二十年,谁还会记得‘贺承’这个名字?你们勤奋练功,重振青山城才是要紧事。”
他顿了一下,闷咳着低头。陆晓怜和钟晓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他的手。
那是一只握剑的手,可如今却羸弱枯瘦得端不稳一杯热茶。
陆晓怜眼眶发烫,握住贺承冰凉的手掌,压着喉咙里的哽咽:“师兄放心,功是要练的,可事也是要查的,你别以为你自己担下罪名就没事了,真正害了逐月阁的人便不去管了吗?你想没想过,这个罪魁祸首日后会不会来害我们青山城?”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答得太快,陆晓怜不由一愣。
这句话贺承答不上来,避开陆晓怜的目光,垂下眼睫,沉默不言。
陆晓怜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许,自顾自说下去:“这事我跟钟晓商量过,我走不开,只能等金波那边确定爹爹的情况稳定了,才陪着钟晓启程。师兄放心,他们两人结伴,不会有事的。”
话到这里,贺承实在没有阻拦的理由,只点了头,让陆晓怜去将凌云剑取来。
凌云剑是十四岁那年,陆兴剑亲手为他铸的剑,这么多年来,凌云剑从未离身,即便当初无涯洞外的尸体遍布凌云剑划下的伤口,他也没想过要弃剑脱罪,江湖人几乎已将凌云剑与青山城的贺承看做是一体的。
贺承将凌云剑递给钟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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