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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青山如是》 24-30(第10/14页)
暖和些,虽然谷外只是暮春,谷内却已是初夏,瘴气随着温度生发,此时的瘴气,已经比齐越上回穿越七步岭的隆冬时节,要厉害许多。
金波从腰间翻出水壶,躲着众人的视线,将指缝里的一点药粉弹进水壶里,举着水壶说道:“这么重的瘴气,得将布料多叠几层,拿水打湿了,才能挡得住。”
她边说,边撕下一角衣袖,叠了两叠,从水壶里倒出水来沾湿,两指夹着,恰好能掩住口鼻:“喏,就像这样。”示范完毕,她将水壶递给陆晓怜,解释道:“我家乡也有这种瘴气林,我们家乡的人要进山,都是这样做的。”
浓重的腥臭熏得人难受欲呕,无论金波的法子是否有效,终归聊胜于无。
陆晓怜接过水壶,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叠了两叠,沾了水,先转身递给伏在钟晓背上的贺承,接着想去撕钟晓的衣袖,却发现他为了便于行动,两只手腕都带了束袖。
钟晓的衣袖是撕不了了。
陆晓怜低头拎起自己的一角衣袖,正要用力一块布料给钟晓,忽然有一块帕子递到她眼前来。她顺着举着帕子的那只手抬眼看去,只见金波抓着头发,嘿嘿一笑:“晓怜姐姐,我也有帕子,用我的吧。”
有人撕衣袖,有人用手帕,金波的水壶转过一轮,人人手上都多了一方湿漉漉的布料,恰恰好掩住口鼻,快步穿过山林外的那层浓稠雾气。
可那瘴气,只是七步岭上险境的开端。
穿过瘴气,他们渐渐步入山林深处。
这里临近水源,树木茂密,树叶将阳光隔档在外,林中潮湿幽冷,昏暗迷蒙,若没有赵戎津手里的那方小小罗盘,只怕连方向都找不到。
他们的队伍依旧是赵戎津和齐越走在最前面打头领路,其后
是背着贺承的钟晓,落在最后面断后的,是陆晓怜和金波两个姑娘。
一行人脚步轻快,一个跟着一个,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早在深入山林前,赵戎津和齐越就交代过,七步岭情况不明,脚步务必快而轻,最好能速战速决,不惊动林子里的任何东西,迅速横穿七步岭。
然而这话说来轻巧,做来却不易。
他们一行有六个人,其中还有个病得七荤八素、行动不便的病人,要所有人从林子里一道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金波眼角余光飞掠而过,已经看见不止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暗中窥探,蓄势待发。
七步岭的这条路连赵戎津都不熟悉,他与齐越打起十二分精神走在最前面带路,分不出精力来管跟在后面的人。钟晓和陆晓怜半颗心关注着脚下的路,半颗心牵挂着命悬一线的贺承身,也顾不上金波。
于是,金波悄悄放慢脚步,落到队伍的最后去。
与其余五人拉开距离后,她从怀里摸出几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暗红色球状物,每走出一段距离,便朝身后的密林草丛里丢出一颗。
那暗红色的小球一抛出,被他们惊动的蛇虫仿佛有人号令一般,不约而同地朝金波抛出的小球奔去,重重叠叠攀附在上面争斗撕咬,全然无暇顾及闯入它们家园的这几位不速之客。
它们的缠斗会在仅剩一条毒蛇或一只毒虫时停止。
金波抛出的小球便是胜利者的战利品。它会飞快咬破小球,将小球里的东西吸食干净,而后,或是离开,或是加入下一场战局。
因为金波跟在队伍最后,悄悄用她的小球引开蛇虫,这一路竟走顺利异常。
谁料路程过半,意外竟陡然发生。
金波一路偷偷摸摸往后丢暗红色的小球,正要丢下第五个小球时,队伍最前面的赵戎津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往回看。
彼时,金波手里握着小球正要丢出去,因为赵戎津回过头来,心虚地将小球攥在手心里,稍稍迟疑的刹那之间,便有一条挂在树梢的小银环蛇循着味找过来,吐着信子猛然探出头,张大了嘴,灵活地飞身过来,叼走金波手里的小球。
它叼走小球便罢,金波并不会跟一条小蛇争论是非。
偏偏此刻,一只饥饿的蝙蝠扑棱着翅膀飞出来,骤然冲下来,死死制住小银环蛇七寸。那小蛇还想挣扎,翻滚扭动之间,衔在蛇口的小球被它吐了出来,可被蛇口挤压过的小球外层的蜂蜡已被损毁,它这一吐,便从被破损的小球里抖落出浅褐色的细粉,纷纷扬扬洒了金波一身。
小球之所以吸引蛇虫,主要便是靠着小球里的这些浅褐色细粉。
在金波的家乡,这种药粉被用在许多地方。她的师父还没有把制作这些药粉的法子教给她,她那时随手抓了几个师父做好的小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刻她顶着满头药粉,在四周的蛇虫眼里,就是个刚出锅的肉包子,热腾腾,香喷喷。
果然,草丛里,树枝间,接连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
像是暴雨之前起了风,一阵一阵扫过,草木轻颤。
那风一阵猛过一阵,仿佛牵连得大地都开始震颤,窸窸窣窣的细响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汇成万马奔腾之势,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将金波他们团团包围——
和小银环蛇一样,许多蛇虫被小球里的药粉吸引!
之前隔着那层蜡质的小球,药粉的气味时隐时现,对林子里的蛇虫吸引力有限,那些懒得动弹的家伙,既不会追逐小球,也不会袭击人,金波懒得理它们。但此刻,蜡质小球的外壳破裂,药粉倾泻而下,又被金波的体温一烘,药粉气味不受遮掩、不受阻拦地弥散开来,连那些原本不想动弹的懒家伙也惊动了。
光线太暗,距离太远,赵戎津回头时只能看见金波头顶上飞过一只叼着小蛇的蝙蝠,并看不见洒落下来的细碎粉末。可他耳尖微动,将树林里的动静听得分明,皱眉提醒大家:“当心,树林里有动静。”
黑沉沉的山林里,风雨欲来。
贺承也听见了树林里不同寻常的动静。他并没什么在蛇虫密布的山林里穿行的经验,可草丛里的声响如冬雷隆隆,他暗暗心惊,伏在钟晓肩头,避着陆晓怜,凑近他耳边说话:“你把我放下,护着大家走。”
“不行!”钟晓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把你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贺承压着嗓子说话,声音更低更沉,也更加不容置喙:“听我的。你们是为了我闯七步岭的,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能再搭上你们。”
说话间,贺承已经伸手摸出腰间的短匕首,割开将自己与钟晓捆缚在一起的软绳。
钟晓不敢惊动草丛里的东西,更不敢惊动陆晓怜,压着声音低吼:“你要做什么?别乱来!我能带你闯出去!”
钟晓听见背上的人伏在自己肩头轻笑。
明明那笑声里透着孱弱无力,可那笑里的松弛散漫却莫名让他想起了他的师兄。
他记得,以前他因为练功没进展被师父责骂,而沮丧难当的时候,他师兄就常常这样笑,笑够了,就拍着他的肩膀哄他:“老头脾气不好,你别理他,他不肯好好教你,师兄带你练。”
许多年之后,恍惚之间,他好像听见他的师兄伏在他肩头,笑得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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