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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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本没看她, 垂了眼想自己的事,听到衣料摩擦声下意识望了过去, 只见仓幼羚竟当着他面大喇喇脱起了外衫纱衣, 露出一截雪白藕臂。

    ——形成强烈反差的是, 其上青紫交加, 令人心惊不已。

    “你你…这是作甚?”林鹿反应很快, 两步走到窗前背过身去,带着点慌乱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窗外。

    此时天色完全黑透,院中只零星掌了几盏灯, 影影绰绰瞧不真切, 处处笼着朦胧的昏暗。

    廊下一道人影挨着窗前走过,辨出是晴翠,手上还端着什么。

    “有什么的?沈老头都不介意,你怕什么?”仓幼羚将身上衣物除了个七七八八,仅着小衣亵裤坐在梳妆镜前。

    林鹿背身于她, 自然看不见仓幼羚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淤青、夹杂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明明贵为一宫妃位,国宴时还好好的, 不过傍晚光景, 竟像是经历过甚么严酷刑罚一般。

    正当林鹿因她话语回想起两人过往狼狈又不堪的一晚时,晴翠轻叩门扉,推门而入的声响恰时令林鹿分神, 没让那些浓得化不开的阴郁降入眼帘。

    他的唇紧紧抿成一线。

    “娘娘,喝药了。”晴翠对室内略显诡异的气氛恍若不见, 从托盘端下一碗棕色汤药摆在仓幼羚面前,又取了新沏的茶斟满一杯奉到林鹿身边:“秉笔,您请用茶。”

    林鹿接茶搁在一旁案几上,凉凉吩咐:“赶紧替你主子净身擦药,她是个疯的,你也由着她?”

    晴翠一愣,应了一声照做,虽然她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还有喝避子药的必要么?”仓幼羚凉凉一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再说话时仿佛嗓音也跟着染上药味的苦涩:“我这身子,早在入宫之初……”

    她没说下去,林鹿却有所耳闻:只因出身异族,腐朽封建的大周朝廷断不会允许她诞下流着半数苍人血脉的皇嗣,因而一开始,在宣乐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授意下,借柔妃之手就剥夺了这位年轻姑娘终身做母亲的权利。

    个中身心上的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只听晴翠又出门打了温水,浸湿巾帕擦在仓幼羚身上,新伤未愈合该是疼的,可后者一声不吭,任由晴翠如何摆弄。

    晴翠终忍不住,低低啜泣一声。

    “你若不愿说,我这就回了,”林鹿静默站了半晌,眉眼半垂,掩了真实情绪:“我还没有恶俗到乐于旁观苦难的地步。”

    仓幼羚闻言先是笑了几声,“你是这大周皇宫中唯一同情我的人,这份情我记着,不过今日这事,属实是我自愿。”

    林鹿微挑了下眉。

    “全天下的男子都是傻的,将那不值一提的贞操奉为命门,以为夺了身子,我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不过这倒也合我意,让沈煜杭那厮卸了心防。”

    仓幼羚笑得眯起眼,活像只狡黠的狐,趁晴翠给她擦背的功夫双手托腮,瞧着镜子里林鹿背影:“初入宫那会儿就知双生子里有个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那时分不清两人,如今看来,便是沈煜杭了。”

    “他利欲熏心,觉得与苍族连手后大业唾手可得,今日出了风头更是难耐,借酒劲与我周旋,我心道不失为良机……”

    “这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林鹿越听越觉气闷,搁在窗棂上的手臂暗自攥了拳。

    仓幼羚嗤笑一声,“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林鹿默了默,却听她又道:“就当是一桩划算交易,沈煜杭得了他想要的,我也探听到我想知道的,与我而言只赚不赔呢…哎,轻点!”后一句是对着晴翠说的,女人皱着小脸佯作打状。

    晴翠抹把眼睛,放轻了动作。

    仓幼羚将手臂交迭搁在桌上,垫着下巴,歪头看向镜中的林鹿:“你还没问我送你的大礼是什么呢。”

    “是什么?”林鹿面色发沉,不得不顺话问道。

    而仓幼羚仿佛知道像今天这样与林鹿相处的机会不多,也不再逗他取乐,直截了当地道出最关键的信息:

    “今日行刺伤了两国体面,苍王会借机提些要求,届时宫里宫外忙乱,静待三日,沈煜杭就会趁机在苍族人手掩护下将我送出宫去。”

    “就算沈老头发现我不见了,碍于我的身份,他也不好在苍王面前大张旗鼓地寻人,苍王再适时送上一早精心选来送给沈老头的美姬,他就更没心思寻我,”

    “到那时,沈煜杭就可在他京城府邸里金屋藏娇,做他那与我双宿双飞的春秋大梦了!”

    言至此处,仓幼羚脸上多了抹极尽讽意的笑。

    听罢,林鹿凝眸盯住窗外露的一角檐下的灯,看着它在初春微凉的夜里轻轻晃了晃。

    “如此,可算大礼?”仓幼羚没等到想见的反应,语带兴奋地问他。

    “自作主张。”林鹿说罢,没看仓幼羚一眼,抬腿出了里间。

    这时晴翠正为仓幼羚披上里衣,仓幼羚见林鹿要走,一把紧上领口追到月洞门,毫无形象地扶门喊道:“别急着走啊,我遣人唤了你小夫君来接你。”

    林鹿脚步一滞,险些绊了自己。

    “真是个疯女人!”林鹿低骂一声,走出两步又停下:“……你且等待三日,我自会在你出宫前救下你。”

    “你在跟谁说话?”仓幼羚笑眯眯的,“我又不叫‘疯女人’。”

    林鹿无奈似的从唇齿间蹦出两字:“乔乔。”

    “真乖!”仓幼羚嬉皮笑脸。

    晴翠拾弄着桌上杂物,胆战心惊觑了门口那位一眼。

    身形偏瘦的男子脸色黑得怕人,却依旧不准备同仓幼羚一般见识,只冷嗤地道一句:“奴才告退。”

    仓幼羚没了兴致,合衣进屋,冲晴翠扬手:“送送。”

    晴翠应了一声,快步追上林鹿,引他出了钟灵宫。

    沈行舟在轿撵外站等,听见动静就抬眼望了过来。

    “阿鹿!”他两步并过来,目光一下被林鹿脖颈上系的绷带吸引,顿时慌了神:“怎至于此?你…”

    林鹿安慰似的握了他扶过来的手,道没事,随沈行舟一齐上了轿。

    无声中轿起,稳稳抬出了宫。

    路上沈行舟问起发生的事,林鹿在见到他时神情已恢复如常,一脸平静地如实相告,将纪修予几番为难轻描淡写地两句带过。

    沈行舟难掩忧色,轻轻抚上他脖颈,满是疼惜地道:“疼吗?”

    “不疼。”林鹿如此回答,嗓音仍带着几分涩哑。

    沈行舟眼神一暗,瞧着有些沮丧。

    可这般神色落在林鹿眼中却极大程度上驱散了谋算纪修予、猜想仓幼羚时的纷乱心境,令他在沈行舟面前只须是“林鹿”,再无其他旁的枷锁一般的头衔束着他。

    始终绷着弦的神经陡然一松。

    林鹿安静注视沈行舟,似在细细欣赏他脸上每一处细微表情,那些完全因自己牵动而产生变化的生动表情,莫名就能让林鹿心情晴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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