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朱砂痣[快穿]: 5、病弱的傀儡皇帝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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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时,雾真饮了药仍不肯睡。

    他抱着父皇,就是不肯闭上眼睛。

    身体已经好疲惫,浑身无力,眼皮老想往下耷拉,可他就是不睡。

    王栖水问他为何难以入眠。

    雾真过了好久好久,声音才轻轻地响起:“我若是睡了,没准就是醒来了。”

    这话说得糊里糊涂的,睡觉就是睡觉,睡觉怎么等同于醒来呢。

    这样算账,夜晚委屈极了,明明来过,在雾真的嘴里却不存在了。

    王栖水静静地任由雾真靠着。

    雾真说:“如果醒来,从一场美梦里醒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不要睡,不闭眼,他要看着他。

    眼前人是梦,睁着眼才能入梦。

    雾真快支撑不住,他掐了自己一把,不能睡。

    他抚上父皇脸庞:“总觉得不是真的,可是又是真的。”

    “我弄不明白了,父皇,我是不是在说些颠倒混乱的话。”雾真说,“我连自己都弄不明白了。”

    王栖水没有安慰雾真,只是叫雾真和他一起做个游戏。

    “我呼吸的时候,你跟着我的呼吸、呼吸。”就像上战场,把握一场战争的节奏。

    王栖水深呼、深吸,雾真靠着的胸膛起起伏伏。

    雾真成了湖里的一朵莲,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触摸着他。

    雾真跟着深呼、深吸,不过半炷香时间,雾真深深地睡着了。

    王栖水将雾真抱到床上,脱下他鞋履,盖好被褥。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往永安殿走去。

    今日需处理的军国事项,他提前命人从将军府取来,放在了这座离帝王寝宫最近的永安殿。

    宫灯灼亮,王栖水一一批阅,心无旁骛。

    第二日雾真醒来时,最先入耳的是极清脆的碎冰声,檐下的冰坠子砸落在地,随后而来的是宫人们细微的窃窃私语。

    这窃语离他还远,成了助眠的底噪。

    雾真翻了个身,蜷在被窝里,温暖的被褥随意地包裹住人,人就难舍难分。

    父皇若不来叫他,他就不起来了。

    要在被子里睡到天昏地暗,睡到外面的世界春暖花开,他才肯从温暖的被窝里走出来,走到另一个暖光爱抚的世界。

    一碗药靠近了他。

    那浓浓的苦气夹带着药腥,冒犯了雾真的鼻子。

    雾真不跟这苦气斗争,他往被窝更深处蜷去。

    却有人径直掀开了被子,打翻了他的被窝。

    雾真生气地望去,是哪个讨人嫌的家伙,不让人在寒冬里睡饱。

    父皇?

    雾真的怨念散尽,一下子爬坐起来,待父皇靠近,就用脸蹭着他的胸膛。

    撒娇似的。

    可撒娇也没用,王栖水退后一步,将药碗搁到了雾真嘴边:“喝。”

    雾真退得更多,他退到床角去了。

    雾真摇摇头:“不要。”

    他才不喝这苦药,苦得人身体都成药罐子,走到哪,哪里都是一身药味。

    到处都是好风光,他去哪便是煞风景。

    他不喝了。

    王栖水问他为何不要。

    雾真犹豫好半晌,才把心里话说给父皇听。

    王栖水听了,端起药碗饮了一口,道:“是有些苦,但雾真身上并未沾染多少气息。”

    王栖水说:“熬药的人,长年累月处在那样的环境里,身上免不了沾点药的气息。你只是喝下一碗,喝得越快,这气息就消失得越快。越磨蹭,药气就将你头发、肌肤、衣衫都无声无息地浸润,到时候,可真成药罐子了。”

    雾真抬眸,真的吗,又低垂面庞使劲嗅嗅自己,嗅了半晌,羞道:“好像是的。”

    那他不要磨蹭了。

    雾真一步一挪,走到药碗跟前,做了会儿心理斗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喝完了,雾真眨下眼。

    王栖水从善如流:“雾真是个好孩子。”

    得了夸奖,雾真心满意足,想起熬药的人长年累月地熬药,便央着父皇给出一些东西。

    “我的玩具,不想给他,”雾真说,“给金子银子好不好,我有好多金子银子,闪闪发光。”

    王栖水微微地笑起来,说今朝熬药的人死了。

    雾真愣在那里。

    王栖水轻描淡写:“那药童神不守舍,放了一味毒药进去,大夫发现了。”

    雾真不明白。

    王栖水抚着他面颊:“你活着,碍了人眼。雾真,天真。”

    药童背后指使的人蠢蠢欲动,以为皇帝被毒死就能以此为名号,推举皇室旁支再起风云,打进皇城推翻王栖水,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位。

    愚蠢的人。

    自是在这愚蠢的梦中死去了。

    雾真道:“熬药的人死得好容易,吃药的我还好好的呢。”

    王栖水问还要不要送那药童东西。

    雾真点头:“用我的衣衫包裹他的尸体,来世,他不要做熬药的人,投胎到富贵之家,想必就活得久些。”

    王栖水静静地看着雾真,只说会送些东西给那药童,却没说要不要送他的衣衫。

    雾真还没发现,他的衣衫成了龙袍了。

    在大将军随口的吩咐下,几条饥饿的野狗被送到了药童的尸身旁。

    物尽其用。衣裳、金子,药童是用不了了,他自己,还能填饱野狗的肚子。

    这日,天色见晴。

    王栖水让雾真挑选新的伺候太监。

    一排排的十五六岁小太监跪在殿前,寂静无声。

    原先的两个伺候不尽心,打了板子刷马桶去了。

    雾真还没数清楚有多少人,便有人来报:“破虏将军王狰凯旋。”

    王狰,王栖水养子,大半年前被派出去剿灭乱党,镇压叛乱。

    王狰骁勇暴虐,大胜之后,将叛党领头之人剥皮削骨,又心忧回途路远,父亲见不到他这战果,便将此敌头颅腌制在盐罐里,免得腐烂太早臭味太浓。

    王狰等不及父亲犒慰,率先下马步入宫廷。

    他一手抱着大盐罐,一手拿着杆旗,宫人们见到的无不瑟瑟发抖。

    那旗杆上飘扬的不是军旗,是一张干涸的人皮,晃晃悠悠,白日鬼行。

    王栖水看向心腹,心腹蔺九心领神会,先一步退离,奔驰而去告诉王狰,他的父亲正在玩一场游戏,他别穿了帮。

    王狰听得怒火上涌,横眉骂道:“那小皇帝死人命!竟敢把我父当他父。”

    “他要是想得慌,赶紧找棵树吊死,和他的父皇黄泉相会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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