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与青狮: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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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看月亮。

    这一晚好长。

    他没点灯,在黑夜里吹着风,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但总之宫宴是没停的,因为没人来找他。他一直坐啊,坐啊,又听到有一个人唤他:“世子。”

    他再一看:嚯,这不是新封的后妃吗?宴还没完,怎么离了那位皇帝叔叔的眼睛,跑到这里来的?

    他装醉,借着天黑,没搭理。

    卢晏致已将衣服换回来了。她心里的不甘还是没有压回去,翻涌成滔天巨浪,逼着她出来找他,问一句:“世子方才宴上所言,是什么意思?”

    她已是后妃了,原邈一点都不想和她攀扯上任何关系,但她显然是刁蛮跋扈的性情,即便自己服软同她道了歉,她也是会揪着不放的。

    于是原邈打算将无赖进行到底:“便是字面上所说的意思了。”

    卢晏致气得牙痒:“你怎知我为今日这支舞练了多久,轻飘飘一句话,便可说不好吗?”

    她当然是好的,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好的。如她这般自傲的人,若是不够好,岂会拿出来给人去看?

    但原邈偏偏就看不上,贬了她一次不算,还贬第二次:“美不足十分,又毫无新意,如何非要让我昧心夸赞?”

    他起了身,麻溜叫了文升要走:“娘娘,陛下满意就好了。以后这宫墙相隔,您不满意我,一辈子都不必见,就当我说醉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如何不往心里去?

    卢晏致含恨看着他模糊的背影,心中道:原邈,这个名字,我可是要记你一辈子。

    苍天可证,有的话,不能随意说,有的誓,不能随便立。一回不肯放下,也许以后,就真的是放不下了。

    原邈一路往回走,却被内监拦路,另外带去了一处殿宇。他喝了两碗热乎乎的醒酒汤,彻底酒醒,等了许久,才见到内监在前,引原景时前来。

    原邈站得笔直,和原景时相对许久,谁都一语不发。

    后来他累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皇叔,侄儿困了。”

    原景时听见这个称呼,冷笑一声,道:“朕现在杀了你,没有任何人会有异议,你知不知道?”

    于是原邈开始装傻,毫不犹豫跪地开始卖惨:“陛下,侄儿喝多了,不懂规矩,说错了话,您看在我离家多年的份儿上,饶了我这回罢。”

    他心里想,他哪里敢杀他呀?王府欠了他一辈子的,皇帝一天念着王府跟着他叛国南下的恩义,一辈子都不能动他。

    原景时的确杀不了他,但也没饶他,直接着人将他送出宫,一路半押着送去宸王府了。

    回去了,陶嫣以为他回家去了,原博衍将人拦了下来,没知会陶嫣,径自将他关去了王府的密室里。

    下人们按着他拿铁索捆住了,原博衍站在他身后,气得拿鞭子抽了他几十下。

    孽障,都是孽障,早知今日是这般情形,当日就不该生他,就不该心疼他,就不该为了救他的性命,把他交到祝文茵的手中!

    就不该要他!

    原邈没受过父亲一日疼爱,十八年后,先受了他结结实实的一顿鞭子。他不呼痛,反而大笑起来:“打得好!今日合该将我打死在这里!既无养恩,还你生恩也够了!”

    他身体先天不足,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只不过为了强健体魄,但到底比别人差些。原博衍怒气上头,手下失了分寸,在阴冷潮湿的密室里抽完了,才看到他早就迷迷糊糊地低下头去。

    他这才唤回理智,痛呼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望着原邈清瘦的血淋淋的背影。

    当初说什么来着,将孩子交到了她的手上,就再也回不来了。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好,他们都念念不忘,他们都昏过头,他也昏过头。

    都是孽啊。

    下人方才见他下狠手的样子害怕,思前想后,还是去请了陶嫣来。陶嫣此刻见孩子被打成这样,也顾不上说原博衍什么,哭着上前去捧起原邈的脸,口中唤着“我儿”,叫下人赶紧将铁索打开。

    她觉得是自己犯下的错,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心疼万分地唤着原邈道:“儿啊,你听话些,如今既回家来了,就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别提那些人,好生过日子罢。不回家就不回家,不做官就不做官,自由自在的,再莫要说这些浑话了!”

    原邈跪在地上,头脑发昏,眼前天旋地转,终于对抱着他的母亲施舍了三分目光。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怀抱。

    书上说,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他从来就不明白。小的时候,他害怕的时候,他呼痛时除了喊师父就是喊姑姑,因为他没见过她,不知道娘在是什么感受,所以一次也没喊过娘。

    原来母亲的怀抱是这样的。

    他害怕自己要死的时候,如果能得这样一个温柔的怀抱,那么死在当时也无所谓了罢?

    她哭得这样心痛,看上去这般爱自己,若是他需要的时候能来抱一抱他,那该多好啊。

    怎么到了这时候,他不需要的时候,反而这样轻易地给了他这样的怀抱呢?

    他对这世间的道理感到困惑和迷茫了,他晕晕地露出了难过和不解的神情,问她道:“为什么不可以?那皇帝有好多妃嫔,他今晚还纳了一个,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她,为什么我不可以?她救了我的命,她待我这样好,为什么不可以说她?”

    陶嫣听着,指尖都开始发颤。

    “阿邈,我有对不起她的,她也有欠了我的。人情账根本算不清楚,就这么一笔勾销抹掉了,才算是分清楚了。你又不欠她的,这笔账我来欠,我来做这个坏人,不好吗?”

    但原邈还是不解:“我知道你们相欠,我又不是想替你们清算。我又不欠她的,为什么我不可以?”

    原博衍看他这副昏头的模样,过来强行拉走了妻子:“叫他一个人清醒清醒,再说这些话,打死都不冤。”

    陶嫣哭着打他,但他心里也不好受。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当初他从稳婆手里将他接过来的时候,他也因为这个柔软幼小的孩子发过颤。

    这是他的孩子,这世上万千美好,他都没见过。他活生生地哭着,在他怀里动着,这是一个活着的延续他生命的生命,他抱过了他,怎么能放弃他?

    他那么恨祝文茵,为了救他,不惜将他交给她,他怎么算是不爱他?

    下人在他身边跪求道:“王爷,那密室又冷又潮,世子体弱,他待不得啊。王爷,您也知道世子是在说昏话呢,放出来罢,世子读过书,明白道理,放出来好好说,他会听的呀。”

    原博衍心中无望地想:不会了。

    人这一生有几个十八年啊,宫里那独坐高位的陛下,过了这十余年,不也照样忘不了吗?

    这一切啊,就像当初他们心里那种不妙的料想一样,还是变成了他们最不想要看到的模样。但是悲哀就在于,哪怕早就猜到了,却还是没法规避。

    即便想得再多,他也不能对着那小小的孩子说:你原谅爹爹罢,爹爹不会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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