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狗一天咬死八百回: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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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吗?

    分明是绝路。

    她最引以为傲的医术,用在亲手毁掉爱人的眼睛上。

    她手在抖,从医二十多年来,稳如泰山的手,在那一刻控制不住地抖。

    她曾宣誓,即使在面对威胁之下,也绝不会用自己的医术违反人道。

    可她没有选择。

    两条命,和两颗眼球,她没法去放弃自己的孩子。

    她的爱人,似乎是想要伸手抱住她安抚,可惜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略带歉意地笑笑,跟她做口型: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他也害怕。

    被活生生剜掉眼睛,这辈子只能陷入长久的黑暗。他再也看不到爱人的脸,再也不会见到两个孩子长大是什么模样……

    他的妈妈在哭。

    她爱他,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都爱。但如果硬要说一个最的话,那绝对是眼睛无疑。

    那么好看的器官,承载着所有情感的地方,就这样要由她亲手毁掉。

    她在痛哭。

    视线是模糊的,手是抖的,怎么能做好手术呢。

    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强硬地夺走自己所有情绪。

    她用镊子提起眼球表面的结膜组织,持着微型手术刀沿着角膜边缘,缓缓划开一道弧形切口。

    又用专业的眼球剜除器缓缓探入眼内,尖端抵达眼球与眼窝相连的部位,眼球与周围组织一点点分离。

    很疼,难以描述的痛苦。

    痛到即使理智上不想乱动,不想哀嚎惹她担心,却还是控制不住。

    他的头晃得很厉害,说不清流的是泪是血。

    那个浑身散发滔天臭气的男人拍了拍他们后背:“快,把你们老子头按住咯。再让他乱动,爷就把你们一家子手全他妈的剁了!”

    可能是大脑自我保护机制,也可能是那会儿确实年纪太小……沈逸忘了自己最后究竟是去了还是没去。

    但他记得,那天晚上从爸爸眼眶中落出来的,流不尽的血。

    沈皖捂着他的眼睛,颤抖着说:“别怕,会好的,会好的。”

    她当时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

    爸爸似乎彻底晕死了过去,妈妈忙着帮他伤口消毒止血,沈皖在收拾脏了的床单地面……

    他当时干了什么?不记得了。

    自那天以后,妈妈就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很轻的一个刀片,她却不论怎么努力都举不起。

    她的信仰被玷污、摧毁。

    那群人带走的不仅仅是一双眼睛,更是他们的谋生手段、以及一个家庭的希望。

    妈妈苦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本来还想着,攒够一些钱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呢。是妈妈没用,让你们跟着我受罪。”

    爸爸妈妈似乎也变成灰色的了。

    只是和外面那些渣滓不同,并不是杂糅的灰,更像是乌压压的绝望。

    说过的,这地方是臭气熏天的渣滓聚集地。

    妈妈能不能拿起手术刀,那群畜生可不会管。

    在恶疾如此高发的地带,如果医生不愿治病,让其余“无辜者”怎么活?

    于是,有人给她跪下磕头,有人指责她太过自私,有人拿他和沈皖威胁……

    那个可怜的女人,似乎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乱世之中,丈夫是瞎子,孩子又都年幼。她面容姣好,手无缚鸡之力,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有人作势要对沈皖下手,妈妈挡在她身前,颤抖:“不要欺负孩子,我来。”

    又是一个黑沉沉的夜。

    她终于疯了。

    她救过那么多人,这里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受过她的恩泽。

    可是没有人,没有人愿意帮她一下。

    每个人都是凶手。

    她终于背弃自己的信仰,在手术中直接割断了某个患者的咽喉。

    那个人是“无辜”的吗?不会,这片土地上怎么可能滋养出“无辜者”?

    她坐在血泊中,又哭又笑,她的瞎子丈夫紧紧抱住她,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角落里,沈皖握住他的手冰冷,一遍又一遍安慰:“会好的,会好的。”

    语言如此匮乏,干瘪。

    会好吗?他们都不知道。

    很久,久到尸体似乎都冷了,血液在地上凝固。

    他妈妈才伸出手,抱着他和沈皖哽咽道:

    “宝贝,妈妈做错了事,妈妈背弃了自己信仰。可你们不能走我的后路……永远,永远也不要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也永远不要对自己的同类做这样的事……”

    其实这话在现在看来,是在朝着另一个极端走。

    如果不是把她逼到极致,她怎么可能杀人。

    谁也不想这样,谁也没给过她机会。

    但当时只有几岁的孩子却是实打实被吓到了,哭着拼命点头。

    杀了人啊。

    这地方没什么律法,人死就死了,麻烦的是死者家属会来找事。

    她可以死,但两个孩子是她永远的软肋。

    她还想看着他们长大。

    于是,她用全身家当,这些年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钱,本打算用作逃生的钱,全给了出去,为自己换了条生路。

    其实也不过是从一条死路移到另一条死路。

    算好消息吗,终于没人敢再来求着她治病了。

    他们都说,西街里一个瞎子娶了个疯子,还生了两个阴恻恻的小孩,一家子全是神经病。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

    他爸爸靠清理城市内垃圾赚钱,他妈妈用那双圆润巧妙的手做一些简单针线活……

    是的,在其他国家科技化发展如火如荼的时代,这里竟然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手织。

    他和沈皖总会有一天长大,会好的,总会好的。

    可是有些人,可能生来命数就不太好。

    他的爸爸妈妈同时染病。

    初始阶段,是整个人开始发烧,浑身滚烫。

    他们都以为是普通感冒,沈皖忙着帮他们擦拭额头,他便跑出去买药。

    就这么意外的,又像是命中注定遇见个很干净的孩子。

    那是个女孩。看起来同沈皖差不多大,脸却较她圆润许多。身上穿件鹅黄色连衣裙,料子很好,看起很舒服。头发长长的披在腰间,上面还戴着钻石发饰。

    眼睛很干净,在太阳下亮晶晶的,跟她的发饰一样漂亮。

    那是某个研究员的女儿。

    很快便有穿着制服的大人来把她抱走,临了还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嫌弃他身上脏,驱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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