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不想被救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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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弗抱住他,用嘴唇贴着剧烈震颤的银白睫毛,格云瑟疼到无法说话,意识模糊,禁药的症状又开始肆虐。

    谢弗不断给他注入精神力,但这种曾经还有些效果的勉强修补,如今变得彻底无济于事。

    格云瑟的精神海残破,本来就无法留存多少精神力。倘若在这之前,格云瑟因为童年和少年的记忆,还愿意多少接纳他的帮助……现在的格云瑟干脆连这些也完全拒绝。

    仿佛他们只不过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谢弗轻轻亲吻格云瑟的额头,他给格云瑟哼那些城堡里的歌谣作证明,他握着格云瑟的手不放。

    “如果我们不一早就认识。”谢弗轻声问,“格云瑟,在冰河舰上,你为什么骗我吻你?”

    这段记忆格云瑟的确还有,他也被谢弗问住,因为精神松懈而接纳了些许来自谢弗的精神力,脸色隐约有好转。

    格云瑟在冷汗里蹙眉思索了一会儿,一视同仁的刻薄本性转向自己:“我有病?”

    谢弗:“……”

    谢弗笑了下:“没准。”

    野心家版本的格云瑟阁下就是这么不讲理,自己开嘲讽没问题,被嘲讽了就不悦。

    格云瑟下颌微扬,霜白嘴唇抿成一线,紫罗兰色的眼睛冷冰冰看着他。

    像镌刻最尊贵帝国铭文的雪色长剑。

    ……可紧接着。

    雪色长剑皱了皱眉。

    “瓦格纳。”格云瑟说,“在敌人面前软弱到哭鼻子,这就是你们新世界的首脑做派?”

    他抹去谢弗脸上的水痕,嫌弃地转手就抹到谢弗衣服上,抹了几次,他看着谢弗努力朝他微笑的绿眼睛,微微蹙眉。

    看起来是在努力思考更适合讥讽敌人的措辞。

    “我现在不是首脑。”谢弗承认,“我的立场有点问题,不被允许去开会。”

    “哈!”格云瑟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原来是被鸟尽弓藏,瓦格纳,我早提醒过你的,你这群新世界同伴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你还相信可笑的理想,他们——”

    谢弗叹了口气。

    他低头吻住泛着淡淡绀紫的嘴唇,不让这张嘴吐出更多刻薄话。

    “我只是在休假。”

    谢弗不谈这个:“不要转移话题,格云瑟,不要阻止我叫你格云瑟,你知道我总发不准‘海因里希’的‘希’那个音。”

    他低头问格云瑟:“记不记得一场七小时十三分的梦?”

    格云瑟有些陌生地看着他。

    谢弗轻声说:“那是我最怀念的战争。”

    那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星际战争。

    为了保卫星系,新秩序和旧世界被迫联合,他们在一个阵营里并肩战斗,那种与痛苦并存的巨大幸福折磨得人无法自处。

    在无限罪恶感里,谢弗勒尔承认他难以自控地感激这场战争——他被和格云瑟编到同一个舰队序列,他得以长久注视披散在洁白军装与纯黑披风上的、月光似的银发。

    战况一度危急到极点,他们曾经一并身陷险地,几乎丧命。

    他不顾一切去救援绝境里的格云瑟。

    而那个格云瑟,从当初闹掰后就仿佛再不认识他、刻薄又冷漠的格云瑟,从昏迷里醒来第一眼看见他时,伸手摸他的脸。

    格云瑟覆在他脸上的手冰冷。

    “蠢货。”格云瑟微微眯着眼睛,“我死了,对你没一点坏处。”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改名叫‘蠢货’。”他冷着脸回答,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拼命制止那些可怕的血色荆棘蔓延,“别说没用的话了,刻薄鬼。”

    格云瑟低声嘟囔:“我也不叫‘刻薄鬼’。”

    格云瑟太聪明、太有天赋,立下无数耀眼的赫赫战功,这让他在战争里仿佛坐火箭般疾速晋升,却也让他的身体在战争的高压下到达了极限。

    格云瑟打算死在一场极尽荣耀的功勋里:他驾驶冰河舰孤身诱敌,死后可以被追缅为少将,获封帝国最高勋章。

    计划非常成功,除了一名不服从命令非要缠着他的瓦格纳上尉,在一切都马上要圆满落幕的时候,擅自混进了冰河舰。

    冰河舰残破、能源告罄、摇摇欲坠。

    格云瑟躺在那里等待死亡。

    “你不是要做元帅吗。”谢弗使劲浑身解数讥讽他,怎么当个将军就满足了?还是小小的少将,格云瑟阁下,用不用我给你背诵伟大的帝国有几百个少将?”

    格云瑟:“……”

    格云瑟阁下只剩下嘴能用:“土包子。”

    谢弗才不管他奚落,谢弗拼了命救他,设法维修冰河舰,让冰河舰能勉强往回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格云瑟,你比较喜欢一个人躺在孤零零的棺材里?”

    “考虑到你的莽撞。”格云瑟半句不让,“躺在棺材里的很可能是我们两个,以后的人提起我们,会说你为我殉情。”

    谢弗被他噎住,一边擦手上的机油,一边气急败坏转身,想要说话,瞳孔却收缩。

    格云瑟被血浸透了。

    荆棘,每一道荆棘,都在渗出血液。

    这个该死的、到这时候依然嘴硬的混蛋,右眼里淌出殷红的血水,喉咙被荆棘缠绕,神情依然满不在乎。

    谢弗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跪在地上把他抱紧:“格云瑟!”

    格云瑟笑了笑,微弱咳嗽,血呛在他的脸上。

    “啊。”格云瑟抓到他的软肋,“小谢弗,你怕血。”

    谢弗没有心情陪他斗嘴了:“怎么救你,格云瑟,怎么救你?”

    格云瑟靠在他怀里,唇角不断淌出血,谢弗绝望地尝试用手去拦,无济于事。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格云瑟垂着头,“吐花瓣会不会好看一点……”

    这张没完没了胡说的嘴被发着抖堵住。

    “格云瑟,混账,格云瑟。”谢弗尽全力抱紧他,“别这样,我求你,求你——你要我跟着你是不是?我答应了,格云瑟,你有办法活下去对吗?告诉我怎么做,你不能——”

    格云瑟笑着建议:“亲一下试试看?”

    谢弗剧烈发抖,牙齿打颤,走投无路地胡乱吻他,然后错愕地发现那些被亲吻的地方荆棘退去,

    ……伤口慢慢愈合。

    格云瑟的呼吸极微弱,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还用那种微笑的恍惚神色望着他。

    “怎么办呢。”格云瑟柔声说,“没有爱我就活不下去,小谢弗。”

    “你把我丢下,扔在那,不管不问。”

    格云瑟在他耳边说:“我自己就会悄悄死掉了。”

    很久以后谢弗才知道,这其实是个很恶劣的玩笑,是格云瑟折腾人的秉性作祟,帝国远比他想象的更重视格云瑟,能压制禁药副作用的药物早就开始秘密研制——为格云瑟一个人而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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