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藏青: 20、梦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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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整个长安城都在这夜雪里掩上诧寂,太极宫内外唯余守夜的宫人在风雪中走动。各个宫殿中都点亮了灯火,星星点点的光芒汇成一片。

    长生殿内,灯火轻爆,上好的墨玉棋子在满地乱跳。

    那句“要和离了”,仿佛仍回荡殿中。

    常喜立在一旁,先看了眼仿佛凝住的皇帝,后看了眼站在那里垂着头的薛二,又看了眼地上的棋子。

    迟钝如他,也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

    停顿片刻之后,常喜终于躬身,试探着小声开口询问:

    “陛下,这……要不要收拾一下?”

    殷胥终于收回了目光。

    听见这问话,殷胥抬眼瞥了下常喜,略抬起了手,手背朝外向常喜示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而利落。

    这是要屏退众人。

    常喜没再说话,也没管地上的狼藉,只躬身退了下去,殿内宫人都随着常喜一同退了出去。

    长生殿内顿时空荡起来,只剩下一立一坐的两人,没有人说话,安静得只剩下错乱的呼吸声。

    在这死寂一点点蔓延的时刻。

    上方终于传来声音,“先坐吧。”

    幼青没有抬头,终于回神坐下,端起手边的茶盏,近乎慌乱地饮了几口。

    年轻帝王坐在桌案对面,目中泛起的波澜终于强压下来,神情恢复如常,只是唇角仍弯着轻微的弧度。

    他抬手将翻倒的棋盘翻正。

    紫檀棋盒倾倒着,半盒的黑棋中掺杂着几颗白棋,他仔细地捻出来,黑棋白棋分开,重新变回原样。

    幼青垂头饮着茶,静静盯着微黄轻泛的茶汤,上面映着她失措又慌乱的神情。

    尚且温热的茶水入喉,依旧是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有涩意在唇齿间蔓延,握着杯盏的指节渐攥得发了白,唇瓣也在不自觉逐渐咬住。

    悔意终于如潮水,铺天盖地漫上来。

    就在此时,殷胥忽然开了口。

    “很久没有一同下过棋了,要不要再同朕下一局?”

    幼青仓促地点头,在现在这个微妙的境地中,无论谁说什么、做什么,都算是在一种解救,她放下茶盏,抓起白棋。

    玉制棋子握在掌心冰凉。

    灯台上的火花扑簌,黑白棋交错着一颗颗落下,幼青终于从先前的境地中摆脱出来,也渐下入了神。

    他的棋路不再同三年前一样锋芒毕现,每一招都是杀机,那会儿幼青同他下棋被逼得节节后退,连半刻都撑不下来。

    那时她每回都耍赖,他就笑着看她。

    少年就坐在南窗下,明媚的日光斜着照进来,碎金般的光影浮动,他眼角眉梢都落满笑意,如玉般的容色动人心魄。

    可现在,此时此刻,他的眉眼沉敛,唇角再没了笑意,而幼青也再不会像从前一样同他撒娇耍赖。

    幼青从回忆中回神,落到眼前棋局。

    他像是在温水慢煮一般,她只横冲直撞着落子,却在泥泞中被绊住了脚。

    幼青下得越来越慢,殷胥依旧如常。

    “一直忘记道谢了,多谢夫人亲自送还那枚珍贵的香囊。”他轻声道。

    幼青执着棋子的手一顿,目光落在那枚陈旧的青色香囊之上,手指紧了紧。

    “这枚香囊有点,眼熟。”幼青道。

    “是故人赠予朕的。”殷胥道。

    幼青神思不属地落下白子,看了眼那枚香囊,眼睫缓缓垂了下来。

    上面的老虎一点气势都没有,脸上的王字不伦不类。

    不像老虎,像只扮丑的小猫,没有一点威风,只有点招笑。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幼青收回目光,正要再落棋,殷胥缓缓地开口道:“已经分出胜负了。”

    “你赢了。”他道。

    幼青怔了下,回神去看。

    她方才那子不知道落在了何处,他的那子也不知道落在了何处,但确实白棋吞掉了黑棋半壁江山,黑棋的的确确输了。

    赢了?

    幼青有点茫然。

    这是她头一回正经下棋赢过旁人。

    一没有靠耍赖,二没有靠撒娇,她竟赢了他?

    幼青还来不及多想,对面之人看了眼滴漏,已经站起了身。

    “天色太晚了,外面又下着雪,朕送薛二小姐一程吧。”殷胥道。

    幼青下了榻,正要回绝之时,殷胥已经提步向外而去,她只能忙忙披上斗篷,也跟着走了出去。

    琉璃宫灯在风雪中,骨碌碌地轻转,宫人静谧又不急不缓地行着,簇拥着最中央的两人。

    绛色斗篷下的人影纤细,而她前面半步之行着的身影,玄黑氅衣衬出极高大修长的身形,一大一小,莫名极其和谐。

    两人一路无言。

    唯有风声携着大雪纷纷扬扬。

    直到了倚梅轩停下,幼青低下头,抿抿唇,拢拢斗篷,将自己整个都裹住,没有回头一瞬,匆匆地走入了门中。

    她近似于落荒而逃。

    待沐浴洗漱罢,幼青躺在四方床上,望着青色的帐顶,翻了翻身,睁着双眼。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她说的话,一定让他觉得可笑了。

    她和不和离,又同他没有关系。

    幼青拉起被角,轻轻盖过了脸,整个人缩在了衾被当中,在暖和的殿内,幽幽的安神香里,她终于沉沉地睡去了。

    长生殿中,灯火彻夜未灭。

    第二日,慈宁殿。

    殿内沉香燎燎,日光自南窗而入,照在黑漆桌案之上,仿若飘起缕缕青烟。

    太后拿着卷佛经,抬手轻轻翻动。

    宣纸之上一字一字皆是工整,筋骨天成又笔锋处不见锐气,看得出抄经之人极用了心意。

    半晌,太后阖上佛经:“费心了。”

    顿了片刻,太后又道:“既抄了整本的佛经,可也悟到些了?”

    冬日温暖的日光落进来,恰好映在年轻帝王微微含笑的唇角,融融的暖意在殿内一点点晕开。

    太后瞥见皇帝唇角笑意的瞬间,拨动佛珠的动作都迟疑了下。

    这是怎么了?

    今日见他,时不时就在笑。

    太后看了眼天色,今天日头也没有打西边起来,怎么突然高兴成这个样子?

    注意到太后奇异的目光,殷胥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几口,唇角终于落下来。

    他神情恢复如常,只是眼角眉梢还是难掩轻松肆意,沉稳内敛仿佛都褪去,显现出了难得的少年意气。

    “佛法高深,儿臣悟得浅显,但昨日确实悟得几分其中玄妙,一切冥冥之中确实自有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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