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苟王: 8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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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围观了他痛苦的挣扎、愚蠢的等待、以及一念就灭的玲珑心。

    “杀了人就不干净了么?”

    邹娥皇分明是在问谢霖,然而她的眼睛始终平静地看着手上的黑剑。

    “那家仆是谢家仇敌陈氏的人,他在你们谢府埋伏了三年,他那日本就是去杀你的,所以才会在袖间藏了白刃。”

    邹娥皇继续道:“他是金丹大圆满,你当真以为你一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小公子,杀得了他么?换句话说,便是你杀了他又怎么样,他要杀你,你不杀他难道要死吗?”

    “谢霖,”邹娥皇的声音极其地沉。

    “你当真无路可走吗?”

    “你出谢家一路上,在成为邪修之前,一共遇过四个仙门,但是你不肯改姓,不愿屈就,于是拒绝了旁人抛出的橄榄枝,继续南行,你遇见了一群邪修,遭人调戏,你愤愤挣扎,最后被路过的少侠救了。”

    “路过的少侠问你想要去哪里,说他可以护送你,你明面上答应,晚上卷走了人家的乾坤袋,拔腿就跑。”

    谢霖颤着声:“那个少侠,也是你?”

    邹娥皇颔首,“否则你以为,哪来的少侠能打倒三个邪修,却跌在你手下。”

    “后来我一直跟着你,跟着你,直到你主动扑倒在一个邪修膝下,说要学本事。”

    “和一个邪修学本事——”

    “学什么本事?是残害妇孺,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谢霖,我护送你一路,行迹遍布七个州,但我从未想过,这有惊无险的一路,最后竟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跟一个邪修拜师。我从未想过,你苦思冥想的这些日子,最后就选了这么一条道。”

    邹娥皇的语气听不见失望,始终只是平静的。

    但是谢霖唇瓣抖动,泣不成声。

    “你明明回来了你明明跟了我一路…”

    “你明明一百年前可以带走我!”

    “但你为什么”

    肆意的泪水如崩断的珠子一般,从小公子的眼眶中一颗颗的蹦出。

    “因为我记得,”邹娥皇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有一位姓谢的小少爷,曾经跟我说过,他厌倦了一个地方,他想出去看看,看万水千山,也看黎民风光,他想知道世界之大要几个谢家才盛得下。”

    “和谢家比,蓬莱不是囚牢。”

    “可和这天下十四州比,蓬莱是。”

    语落,谢霖叩住青度的面具骤然一松。

    但那本族谱却还在他手上。

    “谢霖,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邹娥皇看着他,认真道:“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思考。”

    邹娥皇知道?

    谢霖卷着族谱的手忽地僵住了,她怎么会知道?她知道什么。

    然而邹娥皇没有回应他的彷徨,她这次似乎是认真的,立起了三根手指头。

    “我数到三——”

    第82章  你谁

    渡鸦盘旋, 猿猴低鸣。

    与此同时,院子之外的村口,衰败堆灰的亭子, 那盘落了灰的棋盘流光溢彩,虚空中慢慢浮现出两道身影。

    执黑棋先手的是位老者,白发苍苍,额头凸出;执白棋的是位一身病气的中年男人, 眉高过耳,帝王之相。

    “与君千年一约,老夫已久等多时。”

    老者微笑地起手, 定下了居中的一子。

    “先生说笑了, ”中年男子道:“昔年我请道祖不过三次,请先生却十年不得一见。如今事随时迁,才得了这么一个和您面对面的机会。”

    “说久等的人, 该是我。”

    白子紧跟黑子之后, 于西南方位定下。

    棋子与棋盘相碰的瞬间,随后天边轰然迸发出一声响, 而两人面不改色似未闻。

    …轰、轰、轰——

    数不清的细小刀痕在谢霖身上炸开, 密密麻麻的血汇聚在他身下,他脸色白到了一种透明的地步,青紫血管狰狞地凸显在他皮肤上。

    “一。”

    随着那一声爆炸声响起,深红的锁链就从血潭上飞起,密密麻麻地朝众人袭来,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二。”

    尹月骂了句该死, 十指一弹,数道红绫支着她平地起身, 一卷一个七彩阁弟子,扔出了院子。

    这个关头,这些小辈们不是助力,是累赘。

    越蓬盛有样学样,也拖着青度的后颈往外跑,姜印容抬手,冰河拔地起,将谦立延与越蓬盛一个滑铲送了出去。

    方才还拥挤的院子,一下子只剩了四个人,谢霖、邹娥皇、姜印容、尹月。

    但除了谢霖外,其余三人都没有动手,并用一种很怜悯的目光看着谢霖,以及那本被他抱在怀中的族谱。

    谢霖总觉得自己把意图藏的很好。

    但在场的这三位哪个不是走南闯北,什么稀罕物儿没见过的,就算认不出那是祭祀血潭,也该看出了谢霖浑身生机都涌入了那本族谱。

    这看似浑身带毒的小邪修,别管目的是什么,反正于他自己都一样,放尽了狠话不过也就是求个自杀。

    “三——”

    邹娥皇起脚,点在姜印容起手的冰河上,杏叶发出婆娑声。谢霖闭着眼,青灰色的眼皮底下游走着不安的眼珠,从血潭处延展出的几百条锁链向上而生,变成了缜密的血墙,挡在了邹娥皇面前。

    血墙蜿蜒,每一滴血落到地上的时候都发出了烧灼的声音,黄褐的土地不知道何时起已经变成了焦灰色,可想而知,若是被这血珠子碰上那么一下会有多么麻烦。

    但是剑光并没有停下。

    而是直直纵横出一道白色的雪光,斩断了这连绵的血墙,地面震荡,多出了十几丈深的裂沟。

    “谢霖。”

    邹娥皇的剑就压在他的胸口处,但是谢霖现在已经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他的头一直仰着,好像这样软弱的泪水就不会落下。

    被锁链托举到半空中的族谱一改刚刚灰扑扑的样子,变得光艳韶韶。

    邹娥皇不动声色,只偏了一寸。黑剑透过血肉肉,鲜艳的血未能在青黑的剑上着色,反倒是一颗浑浊了的玲珑心被剑搅得翻滚。

    那渡给族谱的生机也被邹娥皇一剑砍断。

    但是族谱仍在半空中飘荡。

    谢霖听见邹娥皇在他耳边叹息。

    他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叹息,就像是他不懂她为什么简单地把他收回蓬莱就好却非要吃力不讨好地陪他那么一段路。

    谢霖什么都不懂。

    谢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无路可走。

    他只有一声痛苦又嘶哑的吼声从喉咙里爆出。

    “谢霖”

    邹娥皇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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