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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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静了一瞬。

    紧接着,卫辞耳畔炸开巨大嗡鸣,无孔不入,敲击在鼓膜。

    仿佛身处于雷电之间,一声接又一声,剧烈刺痛顺着两耳蔓延至胸口,生长出蛊虫,要自内而外,将跳动的心脏生生撕碎。

    他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连眼都忘了眨,好似一具被抽去了魂魄的傀儡。

    裕王与卫母匆忙赶来,四目相对,见卫辞眸光一点一点地黯下。

    他终于偏了偏头,从周遭如出一辙的惊恐神情中,迟缓地接受了事实。薄唇张启,喉头涌出热烫的液体,兴许是甜的,兴许带着腥,但他已经感觉不到。

    世间归于黑暗。

    第53章 回家

    卫辞昏迷了几日。

    说是昏迷也不全然恰当,御医道是悲痛过度,自个儿不愿醒来。

    他面上血色全无,两颊肉眼可见地消瘦,一贯俊美的脸苍白得如同抹了墙灰,愈发像是了无生气的玉像,令活人见之发怵。

    夏灵犀守着病榻哭成了泪人儿,期间夹杂着裕王和赵桢仪的声音,似乎还有牧流云。

    卫辞听不真切,也不愿去听。

    他所期盼的,纵然生气都甜软的嗓音,不会再扑入怀中,鲜活生动地唤他“阿辞”了。

    半梦半醒间,卫辞忆起相识后的三次离别。

    第一次,她南下龙云,在京中收到传信时,卫辞破天荒地体验了心急如焚的滋味。素来娇滴滴的女子,想来仓惶又惊惧,不知受了多少的罪。

    第二次,她失足落水,卫辞眼前短暂地暗了一瞬,好似世间万物皆被攫取了色泽,只余下灰蒙蒙。幸而下游并未打捞出尸身,他笃定宋吟仍旧活着,莫名的信念支撑他不眠不休,终于得偿所愿地寻到了她。

    自那以后,卫辞潜意识觉得该日日与她在一处。即便忙得焦头烂额,亦会拒了留宿宫中,在深夜顶着倦容行过长街,只为回府见一眼心心念念的女子。

    她睁眼时,如暄妍的雪梅,

    她闭眼时,如娇俏的睡莲。

    唯有目光所及能看见她,满身叫嚣的躁动方能停歇。

    “辞儿,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浸了温水的方帕落在干涸的唇上,母亲夏灵犀哽咽着唤他,“宋吟的尸身还存在地下冰棺里头,你当真不愿醒来?你若不醒,谁替她操持后事,谁送她入土为安?”

    尸身。

    卫辞心脏蓦地一缩,意识归位,挣扎着从混沌梦境醒来。他虚弱地掀了掀眼皮,欲追问什么,不料启唇便吐出一口淤血。

    夏灵犀瞳孔剧颤,哑声拍打卫侯爷,示意快些传唤御医入内。

    乌黑的眸子渐渐有了亮光,卫辞僵硬地偏过头,扫一眼垂首扎针的御医,继而缓缓看向满目关切的双亲,好半晌,从滞涩喉间挤出几个音节:“她……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卫辞依旧难以直白地说出“死”这个字眼。

    好在夏灵犀会意,一边沾湿帕子替他润泽双唇,一边将郑都尉彻查后的结果全盘托出。

    当时约莫有五艘船,客人不多,火燃起来的瞬间纷纷跳了河,即便有几位受了伤,也不过是胳膊蹭块皮儿的事。

    宋吟不会凫水,又与楚姨走散,想来仓惶之下四处逃窜,不幸遭断裂的房梁砸伤,失去了行动能力。

    “为何会走散。”

    此刻,卫辞冷静地出奇,试图拆解每一个字眼,寻到得以推翻的证据。

    夏灵犀自是不知,如实告诉他,彼时夜风吹熄了油灯,黑暗之中,楚姨与死士皆遇到对手。但也不过是短短时间,火光骤然大亮,楚姨与死士遥遥相望,下意识便指认对方是暗中袭击的人。

    若宋吟另有仇家,尚能往阴谋去推断,可她一介孤女,结识卫辞以前甚至不曾迈出过几回大门。再者,船夫与被打捞上来的客人,俱是一问三不知,谁也无法重现那夜的情景。

    听完母亲所言,卫辞阖目,陷入长久沉默。不过这回并非昏睡,夏灵犀与夫君相视一眼,默契退出里间。

    尸身,冰棺。

    卫辞只觉喉头一阵发痒,闷咳两声,唇色被溢出的鲜血染得妖艳。

    他该去看看她,可又不敢。

    从前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出惧怖,怕面对黑黢黢的骨骸……

    卫辞倏尔睁眼,刻意驱散想象出来的画面,他支起身,小臂隐隐发着颤,吩咐小厮:“备水。”

    沐浴过后,他换了一身缟衣,同迎上来的双亲淡声道:“寻个吉时,尽快火化了,至于骨灰,我亲自送去隋扬。”

    “去隋扬?”

    “嗯。”卫辞平静地说,“送她回家。”

    当初,因永安府送来美人一事,宋吟闹了通脾气,哭着说要回家。卫辞倒是顺着宋家村查到过隋扬,因她在锦州时对此事兴致缺缺,便搁置一旁。

    既晓得大致方位,去了隋扬再细查,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

    卫辞昏迷几日,夏灵犀便哭了几日,美目肿若核桃。一贯脊背笔挺的名门贵妇失去了神采,黯然道:“为了一个怯懦如鼠的女人,你,你这般浑浑噩噩,还不如学学你爹。”

    “夫人!”卫侯爷尴尬道。

    卫辞瞳孔微微涣散,想过辩驳两句,告诉他们宋吟并非怯懦之辈,更非母亲口中两面三刀的人。话到嘴边,又失了说出来的含义。

    她已经不在了。

    汴州。

    若宋吟当真是土著,十指不沾阳春水,此刻怕已饿死在家中。

    幸而,后世的寻常家庭,从小便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洗衣做饭她样样能行,甚至采买了花色好看的布匹,将两间小屋布置得亮堂堂。

    她往瓷瓶插了含着朝露的鲜花,摆在窗前,疲倦时抬头看一看,心情也随之改善。

    手中的话本进度过了半,明儿便能拿上第一册,去书肆洽谈价钱。

    宋吟仔细誊抄完最新章节,揉揉发酸的腕骨,唇角噙着轻松的笑。若他日,自己的名头能像东来先生般如雷贯耳,此生无憾。

    “叩叩——”

    院门被敲响。

    宋吟屋中俱是男子衣袍,随手捞过一件披上,悄然透过她刻意凿的“猫眼”往外瞧,见是邻家少年,遂扬声问:“何事?”

    少年约莫十五,姓沈名珂,比宋吟的假身份还大上一岁。但因是孤儿寡妇,家境贫寒,是以瞧着比寻常人瘦弱。

    听闻应声,沈珂哽咽:“魏小弟,不知你兄长可在?我娘忽而久唤不醒,想央你兄长助我抬去医馆。”

    所谓的兄长已经结了镖费,宋吟自是变不出来,她“啪嗒啪嗒”朝东厢走两步,装模作样道:“什么?兄长你要歇息了?好,那我去帮忙。”

    演罢,宋吟熟稔地将小脸抹黄,又随手往裤腰处的暗袋塞些铜板,移开沉重门闩。

    沈珂知道魏大哥是刀尖舔血的镖师,每日早出晚归,并不怀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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