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港森林: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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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系我钟意嘅人。”

    梁惊水当然动摇。

    他从不倚仗年长的阅历自居, 而是为她提供滋养、引导她从涓涓细流成长为奔涌江海。

    也是第一个让她感到如此悸动的人。

    梁惊水转动手腕,水晶里的钻砂轻盈流转。无聊之余,倒是个可以消遣的小玩意儿,她很轻地笑了声。

    温煦半蹲下来端详, 纳闷:“郭璟佑跟我提过, 商宗好像有未婚妻了, 是吧?”

    这话梁惊水听过不少次,但她不觉得会在她和商宗之间掀起波澜。

    一方面,商宗因商琛的事,对家族联姻恨之入骨;

    另一方面, 她对婚姻毫无憧憬, 从未幻想过站在商宗身边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梁惊水曾在一本婚俗专著上读到,古埃及的信仰里, 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条静脉直接连通心脏,被称为“情人脉”。

    结完婚还可以再离, 在她眼里, 有些事物比这条脉络连接的爱更为珍稀。

    浅水湾的那些日子, 商宗从未将工作上的事对她设防。

    书房里, 他和公司的主心骨开着保密级会议, 她坐在旁边玩种田游戏,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男人的会议也并非全程严肃, 就像学生时代的课堂, 45分钟的内容总要挤出10分钟聊些有的没的。

    默认情儿不会介入商谈,屏幕另一端的人全然不知非议的对象就在电脑旁边。

    有回口无遮拦地问, 商先生最近怎么迷那个大陆女人迷得不行,是活好还是懂分寸啊?

    商宗顿了顿, 淡声回答:“因为爱吧。”

    对方听不出商宗话里的真假参半,只是笑得屏幕乱晃,打趣道:“爱可是最不保值的顶奢投资,反正我不会把长期资产,押在这么高风险的东西上。”

    梁惊水余光瞥了眼他的屏幕,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晃动的几排画面中,只有商宗唇弧浅淡,礼节性敷衍,毫无真实情感。

    那天会议结束,他一双灰眸沉寂如山峦,情真意切地凝望梁惊水,问她为什么。

    梁惊水茫然抬眸。

    下一秒,她的臀部被他捞到腿上,真丝睡衣的肩带滑落至背窝。他的嗓音低哑,熏着情:“为什么我如此迷恋你?若不是爱,又有什么比它更真?”

    事实证明,“活好”和“懂分寸”,完全可以形容情事上的商宗。

    他说,他想看看最让他迷恋的地方。

    梁惊水被折腾得不行,睡意袭来前硬是保持了一丝理智,打开电脑,发现三小时的游戏存档全没了。她提裤子翻脸,气鼓鼓地让商宗把她的田地恢复原样。

    那段时间梁惊水有种作为皇上身边大太监,顺便听朝廷政事的错觉。

    比如,今儿还在花天酒地的A老板,没几天就接手了B老板的红颜,一个月后又娶了C老板的女儿。而B老板现在的红颜,是C老板过继的旧人。

    她不清楚朝廷休憩时,群臣是否也会聊些八卦野史。

    起初,她觉得这些还不如自己存档里加了开放mod的NPC劲爆,后来才意识到,还是她眼界狭隘了。

    梁惊水忽然怀念起小卷毛董茉还在的日子,她的尺度更为含蓄,哒哒哒的鞋跟声经过中庭通路,她翘起眼睫,食指抵唇,让她帮她藏住阁楼的秘密。

    听说她与周祁的婚事黄了,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

    这毫不出奇,梁惊水感觉得到,虽然周祁和董茉经济实力相近,但思想层次完全不在同一个频率上。分开,是既定事实。

    梁惊水的目光从戒指上移开。

    比婚姻更珍稀的,是无价的自由。

    自由无法量化,亦难被完全拥有。

    这一点,蒲州的那些年无人教会她。而来到商宗身边,她去留自由,从不遵循权威。

    温煦看在眼里,笑着叩叩她那重如铅石的行李箱:“瞧你这架势,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回香港了。”

    梁惊水反手撑着床沿:“是啊,不值得回来了。”

    “那你还留在蒲州吗?”温煦坐下与她并排,认真问,“郭璟佑给我留了一笔钱,我打算去大城市重新开始,你这么聪明,总不能过得比我差吧。”

    梁惊水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享受自由的时间太短,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去说服舅舅。就算辗转去了广海或其他大城市,不过一周,还是会被逮回蒲州。

    梁有根明明是一介农民出身,却总能精准掌握她的行踪,连她在哪实习,去了哪个酒店都一清二楚。

    来到香港后稍稍消停些,但难保回去后,不会故态重现。

    她明白梁有根一家受了单忌不少恩惠。有时候她也在想,父亲是不是看中了她身上的某种特质,所以借梁有根一直拴着她,不让她离开。

    温煦定定看她几秒,说要不你别回去了,真的。

    梁惊水垂下眼:“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了。”

    “你条件好,当模特绝对吃香。就算不想干这行,去金融圈闯闯,说不定还能混成个华尔街女精英。”

    温煦就像个行走的百科,全掌握梁惊水的过去。小到她储物柜里那一摞奖状和小红花,大到国际成就,说哪一样都能让她在香港过得不错。

    小时候,舅舅家墙上贴满了梁祖那寥寥无几的进步奖,梁惊水从国际部退学后,她的奖状全被收进了储物间。

    温煦知道后,直接把那一大摞奖状搬回自己家,贴满了一整面墙。

    当时还笑着说,没人管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况且这满墙全是英文的奖状,来个文盲亲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呢。

    想到这里,梁惊水嘴角勾起笑弧,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快速走红,是因为商宗给了我一条捷径。我不想在香港的一切,都必须依附他才能维持。”

    温煦对此嗤之以鼻:“依附是靠别人施舍活着,而你缺的是机会和平台。再说,那些有钱人,哪一个不是靠上一代的积累才富起来的?‘女孩只能靠自己’,这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你需要的是一个踏板,让你有机会发光发热。”

    东方既白,那一夜,梁惊水彻夜未眠。

    她看着出租车司机将行李搬上后备箱,闭了闭眼,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温煦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样?放开手脚试着逃一次吧。”

    ……

    高空中,窗外的云层触手可及,像是一片无垠的棉海。

    梁惊水咬着吸管,目光专注地盯着舱壁嵌入式屏幕播放的《鬼怪》第10集。

    男主金信逐渐意识到,他对女主池恩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保护者的身份。一方面,他想要让池恩倬过上普通女孩的生活;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一集结束后,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主要原因是新一集还得等到下周五才能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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