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亡妻回来了: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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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小门小户,未免俗气。”

    “小门小户”四个字是明玉最听不得的。

    往常薛洺都会顾及,从不提,也不让别人提,捂得特别死,应证了那句男人对你好,自然会对你好。

    全京城根本没人敢提明玉的身世。

    如今,薛洺拿捏住弱点,直戳明玉的心窝子。

    即便这是事实,好似薛洺也没怎么刻意为难她……

    鞍锁作出摇头哀叹:“但意玉夫人可和您不一样。”

    “将军说了,意玉夫人是他挚爱之人,是依赖着他的爱人,所以丧礼责任在将军,代表将军的颜面,可不能再那么丢人地置办了。”

    “如今将军特地为先夫人请了宫里的人办丧礼,明玉夫人可得好好接受指导,办的那事啊,别再如此庸俗。”

    这不就是说明玉上不得台面,让人拿不出手。

    小门小户没有脸面?

    明玉的指甲这次直接掐进手心里,氤氲在袖子上斑斑血点。

    怀意玉。

    都怪怀意玉!

    怀意玉,把薛洺的眼睛都蒙住,使得薛洺这个往常对她最包容袒护的人,甚至为了怀意玉来蹉跎她!

    明玉全然忘了自己害人的孽缘,只恨是怀意玉迷住了薛洺,才让薛洺蹉跎她。

    即使在偏院日以继夜抄经都毫不崩溃,甚至怡然自得的明玉。

    如今却怒意鹏盛,恨得浑身发抖。

    要不说年少夫妻最了解年少夫妻,明玉了解薛洺的性子,最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那么犯了错,她拿自己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作为筹码,还把自己整成病秧子——

    拿捏住薛洺的责任感,得以保全自己。

    同样的,身为夫妻中的夫,而薛洺也极为懂得明玉。

    明玉这个人,生来仿佛就感受不到□□的痛觉,对酒肉饭食也丝毫没有兴趣,甚至亲情淡漠。

    但最好面子,最喜欢拿身外之物撑脸面。

    薛洺只是让人代传了几句话,话语中明里暗里说她小门小户审美上不得台面,便彻底破了明玉的防守。

    她强压下怒到颤抖的身体,忍住自己想要驳辩甚至想咬死鞍锁的嘴,受了这番羞辱。

    胸腔翻搅,明玉压了好久,才做出了一副大度的模样,说:“自然,明玉会努力把妹妹的丧礼办好的,这也是明玉,赎罪的方式……”

    外人来看,明玉黯然神伤。

    这模样,一定会被鞍锁通报。

    这也是明玉的计谋。

    这些羞辱,这些痛楚,只能先忍着,让薛洺发泄。

    薛洺的心向来是软的,假以时日,同一个屋檐下,不愁薛洺不会消除怨怼。

    *

    薛洺听到鞍锁汇报,说明玉并没有怒问反驳,那么明媚高傲的人,却低着头说赎罪的时候。

    他确实略略惊,给了个眼神。

    但也只有一瞬,便恢复了淡漠的模样:“别管她了。”

    薛洺没什么反应,只看了看日头,说:“咱们去丧礼。”

    灵堂之前,来吊唁的人竟然极为多。

    都是意玉结交的东京贵妇圈之人,意玉性子赤诚,为人也拉得下脸面,东京贵妇圈也慢慢从为明玉打抱不平,厌恶排挤意玉。

    到接受意玉,甚至对意玉生出了特别多的好感,惺惺相惜。

    姑娘们都可怜她的境遇。

    意玉才嫁进薛府的时候,名声确实并不好,没有人愿意贴着意玉,意玉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摸索。

    从一个人人都抱有偏见的乡下丫头,到灵堂前能聚集特别多诚心吊唁之人的管家娘子,意玉走了艰难的路子。

    丧礼的规格堪比公主,比明玉高了十倍不止,那叫一个大气恢宏。

    也有曾经冤枉薛洺的皇帝,补偿重新拉拢薛洺的意思,才能有如此规格。

    薛洺经过此难,也得以给意玉争来了一品诰命,在明玉之上。

    在堂前忙前忙后,看着规格如此宏大的明玉气就没顺过。

    她都觉着自己不用装病了,她现在就能立马把血吐出来。

    气到头晕脑胀的时候,鞍锁来到她跟前,直愣愣地说:“将军吩咐我传话,长话短说,小人释义一下——将军问您脸怎么大如银盘,为何还不走?”

    明玉呼吸不顺,白眼一翻,身体直接晕了过去。

    明玉成了个只费力办事,却不讨好不得名的虚职位。

    在场来吊唁的人见了意玉丧礼堪比公主的规格,对比当初明玉丧礼的排面——来人都嘲讽挖苦,不免心下多言。

    得梅(小姑子赘婿的小妾,也是明玉最衷心的曾经的贴身丫头)在得知明玉晕倒,在听到那些极其难听的话后,她直接闯到了在意玉灵堂前静看着的薛洺跟前,问他到底想如何。

    得梅虽然人性子高傲刁蛮,但对明玉却是最衷心的。

    薛洺的眼神黑寂得如同幽夜鬼火。

    他只死死看着意玉的棺材。

    根本懒得看得梅,挥挥手,就极为不耐烦地让人给她拖出去打棍子,说:

    “吵意玉的清净,该罚。”

    在得梅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被拖出去之后,薛洺被她哭啼的声音吵得实在心烦,干脆让拖着得梅的人先停停,他居高临下,懒懒地道:

    “想知道我的意思?可以,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她既然如此想得到这国公夫人的位置,那么我也不好不成全。”

    “谁让你家主子说,可以不要钱不要名,只是想名正言顺待在我身边呢?白捡的管家娘子,顺水推舟送也算还她的愿。”

    “知道了吗?知道就别再来烦我,我警告了一次,你家主子若是还任由你这种人冒犯——她懂我,知道后果。”

    得梅被拖了出去,灵堂总算安静了。

    薛洺看着意玉已被青黑色布满的脸,看不真原先甜如李桃的脸颊。

    意玉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姑娘。

    可能得人死了,才会费时间去了解。

    薛洺越查,越心惊。

    父薄待母偏待,一次次在生死边缘生生挺了过来。

    什么境遇下,她都坚强地活了下来。

    偏偏被他这个夫君,这个她深爱的人,生生剥夺了活着的权利。

    薛洺知道意玉爱他,极为明确地知道。

    日头已落,薛府里的达官显贵也早早都没了身影。

    正当以为没人会来时。

    一声扑通扑在棺材上的声音,棺材盖子被掀了半截,露出意玉那张青黑色的模糊脸庞。

    凄厉的女声从薛洺身侧传来。

    薛洺抬眼去看。

    是意玉的母亲,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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