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点: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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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涂芩:“……”

    那就说呗,反正也不是什么骂人的话。

    “我觉得你挺性感的。”她摊手,“所以走神了。”

    谢斋舲:“……哪里?”

    涂芩:“啊?”

    “哪里……”谢斋舲咳了一声,“性感?”

    “手指。”涂芩下巴往他手指上指了指,“之前上陶艺课的时候,老师说拉坯的时候手指的力道要像对待情人的肌肤,我刚才就类比了一下。”

    谢斋舲:“……”

    谢斋舲:“你上的哪一家工作室的课?”

    涂芩被逗笑:“你要去砸场子?”

    “去学。”谢斋舲说,“我把金奎送去学,我开课的时候拉坯一句话没说把那些小孩都哄睡着了。”

    涂芩笑得眼睛都眯缝了。

    她大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和平时清冷的气质完全不一样,眉眼弯弯,脸颊还会有些鼓。

    谢斋舲突然就很想揉揉她的头。

    可惜他手上都是泥。

    气氛很好。

    他们似乎突破了最开始的尴尬期,在更进一步之前,找到了能让彼此都觉得舒服的相处方式。

    “你继续。”涂芩抬着下巴又指了指拉坯机的脚踏。

    谢斋舲笑着又捏了一条新的泥坯,踩下脚踏开始一边拼接一边拉坯。

    现在如果是个内行人在这里,肯定会惊叹他拉坯的手艺,这种矿土含量不同的泥坯在这个转速下面拼接是很难的,一不小心就得推倒重来。

    可他做得很熟练,看起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涂芩不是内行人,她走着神说她觉得他手指很性感。

    说这话的时候一如既往

    的正大光明。

    她好像能把所有别人听起来很奇怪的话,说得直气壮。

    说得他,耳根都有些发烫。

    谢斋舲盯着自己“性感”的手指看了半天,才重新开始了刚才的话题。

    开头有一些沉重,他直接略过,挑了和陶相关的。

    “我和老爷子的做陶思路一直不一样,我想要在现有的东西上尝试新的东西,他希望我能先把现有的本事学到一百分,再去看别的。”

    “他其实没有那么关心刘家后代的死活,他这辈子的重点都在陶上,所以他走之前逼着我,让我答应他要把手上的那些事情做到极致后,再往别处看。”

    “我没答应。”

    他说得很轻很慢,配合着拉坯的速度。

    那个带着印记的瓶子慢慢地被拉成了一个细长条美人肩的柳叶瓶,拼接痕迹在瓶身上划出了优美的弧度,还没有上色,涂芩却在上头看出了光影。

    像月光下树影里仰头望月的少女。

    涂芩涂芩敲打着笔记本键盘,她知道谢斋舲说的这些,剧本里的人设用得着。

    “什么是新的东西?”她指了指现在做的这个柳叶瓶,“这算不算?”

    “算。”谢斋舲说,“而且算很出格的。”

    他在一个已经立体了的瓶子上加了明暗面,加了光影。

    “那我喜欢新的。”涂芩下结论。

    简单粗暴。

    谢斋舲笑了:“谢谢。”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陶器?”他问。

    “我只是比较喜欢玻璃瓶。”涂芩说,“我喜欢薄透的东西。”

    “骨瓷呢?”谢斋舲追问。

    涂芩喜好分明并不改口:“我喜欢透明的东西。”

    “……亚克力也透明。”谢斋舲没忍住嘴毒了一次。

    涂芩:“……那塑料还能仿陶瓷呢。”

    谢斋舲:“……哦。”

    懂得真多。

    哦完就笑了,转动的泥坯一荡一荡的。

    “现有的本事做到一百分,是指你做陶的基本功吗?”涂芩笑着把工作轨道拉回来。

    “是传统,陶器有一些随着时间推移演变出来的默认规则,像有一些颜色和花纹不能出现在一些器具上,有一些器型也会有默认的尺寸,大了或者小了,都算是出格。”

    “这些规则……”涂芩抬头。

    “我明天给你。”谢斋舲说,“都是零碎的,我成文档给你。”

    “你……讨厌刘景生吗?”涂芩突然问。

    “算今天的问题吗?”谢斋舲踩了一下脚踏,把做好的素坯放在通风的地方阴干,脱掉围裙,洗干净手。

    “这个游戏还要继续啊?”涂芩叹气,“问发烧了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谢斋舲说,“我想继续。”

    他已经走近,拉了她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了。

    涂芩叹了口气,点点头,配合他。

    她对他的好奇并没有变少,而且她也知道他并不是一味地问什么答什么,真不想回答了他会赶人。

    “那来吧。”涂芩合上笔记本电脑。

    “为什么会想问我和老爷子的关系?”这个问题谢斋舲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

    “因为刘景生听起来对你并不好,而你好像……并不恨他。”涂芩说。

    直白得一如既往。

    谢斋舲笑笑。

    做了一个下午拉坯,他脖子很酸,腰也僵着,坐在椅子上姿态懒散地弯着,手肘撑在膝盖上。

    “有时候……”他说,“恨这种情绪也是需要资格的。”

    “被老爷子领养这件事,算是我求来的。”

    “我妈在我一岁不到的时候就生病没了,当时土矿村还没有修路,从这里去镇上医院得用拖拉机送到省道,然后再找车子带过去。那时候,是老爷子连夜找人把我妈送过去的。”

    “不过还是送晚了,急性胰腺炎,一开始以为只是肚子痛,在家里忍了两天,正常带孩子烧饭,后来人都痛昏迷了我爸才发现,再折腾了大半天送到县医院,人在半路就已经没了,也没救回来。”

    “我妈走后,我爸就开始酗酒,我那时候周岁都没到,是村长老婆用米糊养大的。”

    “后来我爸喝醉酒和人打架,打上头了拿了刀要和人同归于尽,结果自己没站稳,手里的刀砍到了自己,大出血,也是老爷子想办法送到医院的,和我妈一样,人在半路就已经没了。”

    “那时候村子里就有人开始说我命硬,把父母都克死了之类的,没有家庭敢养我,村长就想把我送到孤儿院去。”

    “土矿村最开始就是刘家长工过来挖矿的聚集点,老爷子始终觉得他得对这边的人负责,送到孤儿院他觉得名声不好,就给了我一坨泥,让我捏个形状给他,想看看我的手指协调能力。”

    “我那时候才四岁吧,做了什么根本不记得了,这些都还是村长跟我说的,说我当时给老爷子捏了个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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