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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凤尘》 300-310(第10/18页)
都拿下了吗?”
凤震比郭承恩可惨多了,蓬头垢面被关押在洛阳府的大狱中严密看管。
凤杞坐上皇帝辂车的时候,转头问身后穿着女官服饰、因身子不适而表情慵慵的凤栖:“亭娘,听说那里气味不好闻,你确定要一起去?”
凤栖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当然要去。”
“你还好吧?”凤杞问,“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可好好保护着我的小外甥,不然我担着风险把你带出并州,要有啥,我得被太后和高将军咬死了。”
凤栖不由“噗嗤”一笑:“我才不像你那么怕担风险。”
又问:“刚刚在你丈人爹那儿,你盯着人家小娘子倒盯了好久。”
凤杞失笑:“就你眼睛尖,不该看的别瞎看。”
凤栖道:“你丈人爹现在是不足为虑,但他狡诈多变,手里也有兵权,哥哥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凤杞道:“我这个丈人爹,狠的时候可真狠。我在想,他对百姓狠,不该学,会丧失民心;但是对有些人不能仁慈,小慈乃大慈之贼。”
说话间辂车已然来到了府衙,王枢正在门口恭候着。凤杞望着府衙黑洞洞的门,又回头看了看凤栖,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陛下。”王枢用很正式的大礼,“篡伪之君凤震已经提到二堂,候陛下亲审。”
凤震蓬头垢面,几日奔波,几日牢狱,把这个耳顺老人折磨得面无人色。但绝望之余他也豁出去了,带着镣铐昂然来到二堂,冷笑一声道:“我的好大侄儿,你打算我跪你?不怕折了你的寿?呵呵呵……”
王枢呵斥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抢来皇位不说,还斩草除根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如今又有何面目对官家说这样的话?”
他是亲历过汴梁两次惊变的,如今回忆起都觉得身心震怖、悲愤交加。
但凤震依然是轻蔑的冷笑:“皇权更替,原属正常。再说,你妹妹凤栖那个毒妇,用美色勾搭温凌那禽兽,不也杀害了我的儿子?”
皇帝亲鞫,是直面于他的,但凤栖身藏在屏风之后,听得见凤震的辱骂,也听得见凤杞气到说话都结巴,欲要辩驳,又口呆舌笨,不知道该如何辩驳的一连串“你你你……”
凤栖轻蔑地在屏风后笑道:“三伯为长不尊,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难道不是?”凤震对着屏风后面喊。
这种时候,想跟他分辩出一二三就傻了。其实不需自证,只需要说:“是耶非耶,我自问心无愧,凤杭出卖国土、谗杀叔父,还与敌人温凌商谈议和,死也该当。三伯手上也沾着无辜人的血吧?如今天道轮回,是否觉得也是正常?”
又说:“哥哥,不用受他的跪叩,您也不缺这一拜。但国法在上,宗庙在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凤震自然是愣了愣,然后愈发横着口气说:“怎么,你们兄妹俩想杀我?弑君屠亲,不怕天下人戳你们的脊梁骨?日后凤杞小子的皇位怕也坐不长久的吧?”
“天道轮回,‘弑君屠亲’这种,三伯做初一,我们做十五,一报还一报,才是人子的所为。”凤栖凝然冷笑,“家父死得惨,曹将军更是你和议的牺牲品,靺鞨要斩我们的股肱臂膀,要我大梁无抵御他们的人,三伯你就一一为他们实现了。说实话,纵使我们不杀三伯,只怕天下人也容不下您。”
“哼哼。”凤震冷笑道,“我活了六十多年了,什么委屈没受过?如今妻离子死,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我绝不自尽,有种你就叫人来杀!”
“是是。”凤栖说,“官家的意思,也不忙,先请洛阳百姓见一见您。”
到了这个时候,凤震确实已然不畏死了,为了残余的一点尊严,变得极其强硬。
他并没有被堵上嘴不让说话,所以游街之初,当他坐上敞口的囚车,被人缓缓推行在洛阳的通衢大道上,他还提着中气,振振有词,辱骂“凤杞小子,昏弱无能,纨绔好色,岂能为君?”“燕国公主,和亲靺鞨而无妇德,狐媚阴毒,世所罕见!”……
但押解的官差也一路高声诵读着高云桐所撰写的凤震的罪状,大笔如椽,辞锋如刀,一点一滴所写与百姓们所知的吻合这个先前的吴王,原是带着百姓的期许入主中原,而事实上却辜负了所有人;不仅辜负了,而且手段残忍酷烈,心思自私,简直是禽兽不如。
人群里跟着骈体的罪状书,爆发出一阵阵怒吼:
“冤杀曹将军,虐杀功臣!”
“篡位屠弟,心思狠毒!”
“卖国求荣,割裂山河!”
“ ‘残民以逞’,独夫耳!”
“该杀!”
“该杀!!”
“该杀!!!”
…………
先是一颗鸡蛋飞过来,正中凤震的额角,鸡蛋壳裂开,发臭的蛋液缓缓地流在凤震花白的鬓发上。
他在恶臭里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听着下面一浪接一浪的“该杀”之声,张了张嘴辩驳:“不是的……他们不懂,我也是为了国家……”声音却远没有刚刚的高亢了。
而后,一块小石头飞过来,把他的半边脸砸肿了,然后又是第二块、第三块……打中的不多,但疼得钻心。
他听见汹涌的吼叫的浪涛里传来了他一桩桩、一件件作恶的事。这些事他都做过,无可辩驳了。
到了市中,偌大的庙会市集里,数万人高高低低地来围观他、指点他、叱骂他。
凤震高贵的头低了下去,嘴巴翕动着,似在喃喃自语,但没有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他从囚车中出来时,双腿已经瘫软,被人拎着胳膊,拎他的人一脸厌恶大概是厌恶他裤.裆里散发的失禁屎尿的恶臭。
凤杞和凤栖换穿了白麻素衣,捧着凤霈穿过的衣冠和曹铮用过的剑,来到凤震的面前。
凤杞流着泪,哆嗦着嘴唇说:“爹爹只剩无头的残尸,草草掩埋在京畿郊外,进不了宗祠。爹爹不是个完美的皇帝,但他品性毫无恶劣之处,却落得如此下场……曹将军更是国之大器,却因你私下心心念念要和靺鞨议和,他的死被作为议和的礼物。”
数万百姓鸦雀无声了。
这位新君性子懦弱,大家都知道。
此刻满面泪痕,眼眶红肿,声音几番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但仁慈、孝顺。
也就够了。
而他掩涕说到最后,却又把脸一抹,泪痕被胡乱擦掉,昂首望着阴云密布的远空,嘶哑着喉咙说:“先父因狠毒庶兄而死,也因靺鞨而死。如今并州同仇敌忾,已然分化靺鞨君臣太子,水淹靺鞨战船,兵锋直达之处,什么铁浮图、拐子马都不再是战胜不了的了。朕虽不才,幸得能臣猛将,忠义之师,誓将收复国土,还我山河!”
四周又是静默了片刻,而后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凤杞突然间理解了妹妹和妹夫的豪情,他刚刚擦净的泪又流了满颊,这次却没有再擦,而是从凤栖手中拔出曹铮的遗物宝剑,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血口子,滴滴答答的鲜血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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