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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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远山薄云等,抒发着幽怨怀念的情绪。

    幹不思听了半天勉强听懂,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玩意儿?难道一个送信的割开皮肉、忍着痛苦,千里迢迢的,就为了送一封娘们儿想丈夫的破诗?”

    幕僚皱着眉,也是一脸不解,但总觉得付出了如此代价递送,不该仅只是家书,于是一遍又一遍地读。

    幹不思打了个哈欠,道:“你慢慢看吧,我累得不行,得去睡了。”

    又叫:“叫几个结实的营伎过来伺候,前几天那两个小娘太容易流血了,晦气。”

    营伎们都怕“伺候”他,推过来的几个都是脸色发白,一副就要赴死的模样。

    幹不思便恼了:“苦着脸做什么?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几个营伎只能强颜欢笑,免得挨他那醋钵大的拳头。

    他于是拉过一个,先捏了几下软肉,又道:“别鬼叫。唱点曲子。”

    一旁另一个战战道:“太子要听哪首曲子?”

    幹不思心念一动,说:“刚刚那帛书上写的是不是诗词?就唱那个,我听听什么调。”

    营伎从幕僚手中接过小小一片丝帛,读了几行陪着笑:“这应该是曲子词,不过奴奴读书不多,断句有些勉强,一时品不出调记那首词牌,可否辛苦相公加个句读?”

    那幕僚道:“字是又小又挤,我抄一遍,断好句读给你吧。”

    按句读逐行抄了大半,幕僚突然停了笔,接着一拍大腿喊道:“我明白了!”

    大家吓了一跳:“你明白什么了?”

    幕僚指着每行第一个字说:“先混在一起句不加点时,乱糟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逐行抄写太子您看,每行第一个字是不是组成了一句话?”

    幹不思斗大的汉字认不了一箩筐,勉强读了几行说:“还是你念给我听。”

    幕僚道:“每行第一个字加起来是这样的:‘河东若大捷,冀酋则按兵,君追穷寇则断夷国本。’”

    他脸色很难看:“太子,感觉这意思是:南梁的汉人如果能打赢了您,冀王也会继续按兵不动,不会增援,所以汉人可以继续追击您,若是能……能干掉您,就相当于动了我靺鞨的国本。”

    幹不思气得眼睛瞪得滚圆,此刻倒难得冷静,寒着脸又问:“这么说,这帛书应当是从冀王那里来的?”

    幕僚谨慎地说:“送蜡丸的斥候已经死了,无法断定帛书从哪儿送来。只是看这语气,不像是胡乱写的,尤其是深谙二大王的意思。这若是送到河东给南梁那些土匪队伍的,说不定就是二大王的指示。”

    幹不思捏着的拳头都在剧烈地抖,好半日道:“他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幕僚忙劝:“当然,也未必,这只是臣的推测。二大王若生这样反叛的胆子,就不怕陛下要他的脑袋?”

    他又翻来覆去看了看那帛书,又有了新发现:“看,这丝绢上是有印花的!”

    “印的是什么?”

    幕僚不识那黄檗色丝绢上一枝纤秀植物。

    倒是营伎头一伸,嘴快道:“这是豆蔻花。”

    “豆蔻花是什么意思?”

    营伎怕幹不思喜怒无常,小心地答道:“奴也不太清楚,只晓得这就是中原一种花卉,小杜诗中说‘豆蔻梢头二月初’,一般指十三四岁的女儿家。”

    幕僚也不解,幹不思也不解。

    但幹不思遇到大事也不全然蠢材,想了想对幕僚说:“这样,这丝帛上的字样和纹样,你给我依样写下来、画下来;而这块丝帛,重新用蜡封好,找个会说汉语的士兵,也在腿肚子上割条口子把蜡丸塞进去缝上。让他养两天伤,就给我把蜡丸送到磁州曹铮和高云桐那里去。我在这里缓缓前行,看看磁州的汉军和土匪们是不是会来追我这‘穷寇’!”

    如果是,就笃定了这封蜡丸密信确实是与曹铮或高云桐沟通往来的,从这里的语气和内容来看,肯定与温凌脱不了关系。等到证据确凿的时候,再好好与温凌算账!

    高云桐在磁州得到何娉娉送来的蜡丸时,心里是有疑惑的。

    他对凤栖展示了一下蜡丸里的丝帛:“这油帛第二次封蜡,字迹就会变得漫漶不清。且听说那个送信来的斥候言语有点不自然。这是不是已经给温凌或幹不思看见过,然后故意再封了来诈我?”

    这几乎是肯定的。

    凤栖却亦沉默了,因为将计就计很容易,却相当于出卖了何娉娉幹不思只要确认消息从温凌那里漏出,很快就能查到何娉娉头上。

    只有曹铮奇道:“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若幹不思先与温凌火并起来,我们便可占先机,乘虚而入,大败靺鞨!”

    “但在温凌身边为我们作间的人……”高云桐有些艰难地说,“就有极大可能会因此牺牲。”

    “啊……”曹铮若有所思,但又不置可否了。

    第 193 章

    曹铮独自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第二天拖着伤腿和并州军几位副将吩咐道:“这几日斥候的消息有没有来?靺鞨太子幹不思的残兵是不是驻扎未动?”

    “是的。大约是输得惨了,正在休整。”

    “我们这边派三千人的轻骑兵去袭扰一番,做得到吧?”

    副将嚅嗫了一下:“将军, 上回磁州获胜, 主要还是依城而战。而且,太行义军短兵相接时出力最大。并州军才开始练习他们那种军阵,还很不娴熟。而且, 那样的军阵, 也以步兵为宜。”

    曹铮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们的骑兵远不及他们的铁浮图和拐子马。但我的目标不是再赢他幹不思一场, 而是要诈他一诈, 使其兄弟相残。”

    “那靺鞨太子会信?”

    “幹不思截获了一个蜡丸,于是心中已经存了兄弟欺他的念头,此刻猜忌增长日盛。现在他停留不走,应该是已经起了守株待兔的心思,我们不用久战,只需要稍一撩拨即可。”曹铮拈须道,“即便这队骑兵损失一些也是值得的。一旦靺鞨太子和冀王阋墙而斗, 必然两败俱伤,到时候才是我们反攻的大好时机。”

    他并不晓得有危险的是何娉娉,不过,即便晓得是她, 何娉娉也如同那些可能会牺牲掉的并州轻骑兵一样,是值得付出的代价。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曹铮念的是大局, 不会顾念区区一个人。

    而顾及何娉娉安危的人,却并不知道并州节度使的算盘, 也失去了阻止的唯一机会。

    守株待兔的幹不思,早早向温凌发出了求援的军函,利用南梁曾经在河北修建的驿路,快马加鞭地连递了四封,全数使用金字牌,近乎是以太子的身份勒令温凌协助。

    当然,不出他的意料,温凌一个援兵都没派过来。

    而西边的并州轻骑却追击到了,在山坳间一场大战,互有胜负两方看中的都不是这个胜负,而是胜负之后,幹不思才匆匆拔营,带着剩余的人马直往温凌北边驻扎。

    温凌兄弟再次见面的时候,幹不思已经一脸风尘,硕大的肚皮都已经小下去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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